去年在北地时,偏偏又因太冷了些,雪也下的大,让他们出门也不便,如今在京城,只希望能中和一下,不要下那般大的雪,去又能堆雪人玩才好。
若是后湖那边结了厚厚的冰,说不得还能在上面玩耍呢。
温小六到底年纪不大,平日里便是再端庄持重,也会有玩心四起的时候。
笑吟吟的想了些许,脚下步子却未停。
走了约莫一般的路程,便见管家急匆匆的从婆母的院子出来,脸上满是忧虑,连她就在他前面几米远,也未曾注意道。
温小六也没上前去打招呼,而是将先前的那些玩闹心思全都收了起来,招呼行露,“行露姐姐,你去外头打听一下,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
白露不由看了一眼自家少奶奶。
为何是去外头打听,而不是直接问管家?
转念一想,按理京城谢府的内宅之事,大多都是少奶奶在处理,管家便是有什么事,也该来回少奶奶才是。
除非此事与金陵城那边的谢府有关,又或者是此事不方便与少奶奶说。
但金陵谢府,便是出事,还有谢大老爷和谢老太爷、谢老太太在,哪里需要千里迢迢的送消息给谢大太太来解决的。
看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与少奶奶有关,却又不好告诉少奶奶。
白露想起昨日离开国子监时,那位张公子的话,心下不由一紧。
但少奶奶什么都没说,好似并不担心的样子,她又何苦自己在这里着急。
温小六到了谢大太太的院子,请完安之后,二人便坐在一处说话。
“今儿天冷,你就别出门了吧,正好陪我看看你二哥让人送过来的那些个所谓的珍稀山货如何?”谢大太太拉着温小六的手道。
“母亲发话,小六自当遵从。”温小六笑道。
似乎完全不知谢大太太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用过早膳之后,谢大太太带着温小六往放着那些山货的屋子去。
谢二哥让人送了好几个大箱子过来,里面除了晒干的山货,还有些是用冰块保鲜着的鲜货。
野山菌、人参、鹿茸一类都不少,二人翻检一会,挑了几样给下人拿去中午做了吃,剩下的谢大太太又让人分成了好几份,往亲家那边送过去。
按理温家未曾分家,这礼实际只用送一份即可,但如今温家几兄弟,虽都在京城,却并不住同一府上。
谢大太太又从来不是个小气抠门之人,所以这些东西便被分成四份。
除了温大老爷、温二老爷、温四太太那边以外,给温纭也单独备了一份。
温小六又捡了些给舒暮雪送去。
这一分下来,府里便只剩下两个箱子了,不过他们府上本来人不多,两箱子怕是也要吃上些日子才能吃完。
干货还好说,但鲜货却是要精心包装起来。
好在如今天气本来就冷了,便是冰化了也不怕,用来装鲜货的木匣子是金丝楠木,一个便价值千金,还有保鲜的作用。
谢大太太似也不心疼,直接连着匣子一起让人送了出去。
挑选完山货,谢大太太又拉着温小六去了府库,说是老太爷的寿诞快要到了,得早些准备贺礼。
可谢老太爷是谢家的掌家人,现在虽然已经不怎么管事,可府里的这些东西,他老人家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便是金陵那边府里的东西,怕是比起这里的都要好上不少。
温小六虽然心知谢大太太为何如此,却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泰然自若的陪着谢大太太挑来选去。
早已从外面打探完消息,候在外头的行露,满脸寒霜,想要回话,却又不敢打扰。
站在那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比起今日寒冷的温度,还要更冷些。
“行露姐姐,你方才从外头进来,可知外头在吵什么?我听着怎么好像就在咱们府外?”霜降瞅了一眼行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行露却只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脸却更冷了。
霜降历来有些怕行露,此时也不敢再多话。
但站在外头,有风吹过来,冷的很,不说话,又不敢随意走动,更是难受。
在府库又逛了些许时候,谢大太太此时没了话头说要去做什么,便拉着温小六,说让她回屋弹琴给自己听。
温小六站定,将谢大太太拉住,微笑道:“母亲,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不是吗?”
谢大太太闻言松了口气,叹声道:“你猜到了?”
“给母亲请安时,管家神色匆匆,满面担忧的从母亲的院子出去。给您请安的时候,您却一反往常,说让小六今日不要出门,陪着您挑选山货。可这山货据小六所知,早在前两日便已经送过来了。想必母亲一早便看过了,有哪里需要再来看一遍。”
“至于老太爷寿诞,还有近半年的时间,母亲便是着急,也不该是拉着小六在京城的府库内找贺礼呀。这府库的东西,怕是连金陵城的都不如,又怎会入得了祖父的眼。”
“母亲如此八面玲珑的一个人,怎会连这都不知。不过是为了拦住小六,不让小六出门罢了。”
谢大太太见她早就心里有数,难得老脸一红,“你也别怪母亲,实在是今日之事,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总之我已经让管家去叫金儿处理了,你也别担心。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先不要出门了,不然若是一会伤了你,我日后可是没脸去见你姨娘了。”
谢大太太一番好心,温小六自然不会怪她,但她也不会真的坐在府内,等着金科哥哥去解决此事。
说到底,这外头发生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昨日那群书生所为。
既然与他们有关,那她就必须出面。
更不用说,此事本来就是她刻意放任其为之的。
所以此时便拉着谢大太太,一脸从容淡定道:“母亲不必担心,今日外头所发生之事,我早有打算,不会有事的。”
谢大太太看着温小六坚持的样子,又想起她一路走来,从来不是个躲在人后的性子,遂又放心了些,便是雏鸟,也要放手,其才能展翅高飞。更何况,小六这孩子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小雏鸟”了。
虽然心内还是有些担忧,但对温小六的放心,大过了这担心,便点点头,“那你一切小心。记得带上你二叔给的那几人,别受伤了。”
“好,母亲放心。”
温小六拉开府库的门,走了出去。
白露忙上前将大氅给她披上,又拿过暖手套筒递给她。
“霜降,你去把谢一几人叫过来,就说你们少奶奶今日要大闹一场。”温小六缓缓笑道。
霜降一愣,虽满心疑惑,脚下动作却未停。
小碎步走的急促,好似快要跑起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