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姑娘看着这个突然对着自己放狠话的姐姐,脚步不由往后一退,心里居然涌上了一股害怕。
眼睁睁的看着李清莲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
茯苓看着自家姑娘吓人的脸,眼泪就没断过,哽咽道:“姑娘,咱们还去夫人那里吗?”
李清莲轻叹一声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好再去?先回院子,一会你让人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今日有些累了,就不去与她请安了,明日一早,定然会去请罪。”
茯苓看着自家姑娘的样子,要受多少委屈之后,才能变成这样无坚不摧的模样呢?
就连女子最在乎的容颜毁了,她都能如此淡然。
回了院子之后,李清莲没有让丫鬟给她上药,而是先沐浴洗漱了,这才让茯苓拿了药过来。
她脸上细细看过去,大小伤口一共七八个,横七竖八的排列在脸上,很是吓人。
可她自己却好似不在意一般,看着模糊的铜镜,任由茯苓上药。
“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李清莲道。
“姑娘,您还没用晚膳呢。”茯苓收了药膏道。
“不用了,我有些累了,晚膳就不吃了。”言罢便进了内室,不再多言。
茯苓没了办法,只要帮她铺好床之后便转身出去。
李清莲躺在床上,屋内烛火通明,她就这样定神的看着头顶的纱帐。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这张脸,她平日里也要细细打理,哪一日冒出痘来,也会刻意控制自己的饮食,等痘好了这才松口气。
可现如今,七八道伤口布满整张脸,好像凶神恶煞的恶徒一般,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怖。
更何况他人。
李清莲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这才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终于疲惫的睡了过去。
只是不过半个时辰,茯苓就进来了。
“姑娘,醒醒。”
“姑娘,您还要去给夫人请安,该起了。”茯苓轻声道。
李清莲眉心蹙起,脑子嗡嗡嗡的胀痛,胃里也好似痉挛一般,疼的她脸色发白。
咬着牙起身,额角已是出了汗。
“姑娘,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茯苓担心道。
“我没事,服侍我更衣洗漱。”李清莲道。
只是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脸上的伤口。
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母亲?
“上回福昌县主送的脂粉你去拿出来。”
“可是姑娘,您这脸如今不能抹那些脂粉啊。”茯苓不赞同道。
李清莲挥手,身体的不适让她没了往日的耐心,“让你去拿就去拿。”
茯苓没办法,只好将那盒脂粉找了出来。
李清莲让她将脂粉抹在自己脸上,要盖的厚些。
看着遮盖的差不多了,也顾不上用早膳,便往母亲的院子去。
路上,胃里疼的越来越厉害,鬓角的汗已经将额间的发打湿,但她还是强忍着痛意。
到了李夫人的院子,就见李二姑娘此时正陪着李夫人用早膳。
已经吃了一半。
见到过来施礼的李清莲,一句话都没有说,好似没看到她一般。
李清莲蹲着身子,一直保持着施礼的姿势。
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好不容易遮住的伤疤,也因为汗而开始渐渐晕开。
头已经晕的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好一会之后,李夫人终于漱了口,擦了擦嘴准备说话。
却见李清莲晃了晃身子,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姑娘!”
茯苓忙上前将人扶住。
李夫人到底心疼是自己的女儿,虽然气她不听话,但此时人晕过去了,也冷着脸让人去请大夫。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姑娘脸色差成这个样子也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们家姑娘平日里对你们太和善了些,所以你们也不将姑娘当回事了?”李夫人趁着李清莲未醒,便训斥起跪在屋内的两个李清莲的丫鬟来。
两人自知今日之事是自己的失误,也不过多辩解,垂着脑袋任由李夫人责骂。
“娘,我看姐姐变成如今这样,说不定就是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唆使的。方才大夫的话您也听到了,姐姐的胃坏了,分明就是下头的人没照看好,这样的人还留在姐姐什么做什么?说不得姐姐那日害了病,躺在床上不能下床了我们还不知呢。”李二姑娘在旁边煽风点火。
茯苓却突然抬头看向李二姑娘,眼里的愤恨藏都藏不住。
见她如此颠倒黑白,张嘴就要辩解,手却被身侧的玉秀给拽住了。
“你这丫头这是什么眼神?不就是仗着我姐姐平日里纵容你们,所以如今你都敢这样不敬主子了!我今日便替我姐姐教教你们怎么为奴为婢!”
说完便朝着自己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先是看了一眼李夫人,见她并无反对的神色,这才走上前,趾高气扬的看着茯苓。
“这做奴才呢,就得有做奴才的样子。若是连主子都敢顶撞,这样的奴才,哪家府上敢要,你说是吗?”
“既然二姑娘吩咐了,那我也只好得罪二位了。”
说完便左右开弓,一手一个丫鬟,啪啪啪,十几个耳光便落了下来。
两人平日里跟着李清莲,吃的好,穿的也好,李清莲脾气又好,自然是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那嬷嬷停下之后,两人脸上瞬间便肿的老高。
茯苓瞪着那嬷嬷,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叫出声。
旁边的玉秀同样如此,只不过她性格却内敛得多,只垂着眼眸,不看嬷嬷。
身侧拉着茯苓的手,却握得死紧。
“什么时候我的人,也轮得到你来教训了!”
虚弱的嗓音却带着强势,从屏风后传来。
李清莲身上披着外衫,满脸苍白,手用力的扶着屏风,满眼冰冷的扫了一眼那嬷嬷,之后便看向李二姑娘。
李二姑娘被她这样看着,突然就有些心虚,想要说什么,却见李清莲脚步虚缓的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走的极其缓慢,却像是踏在她的心口,慢慢的碾压。
让她脸色有些发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