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
休息时间有一刻钟,坐在看台上的人终于放松了身体,松懈下来。
知仁书院和国子监分了两边坐下,左侧是知仁书院的人,右侧是国子监。
而过来参观的百姓,则坐在了看台的后面,两边都有。
来的百姓不算很多,但也有两三百人,基本都是对蹴鞠感兴趣的人,也有纯粹来看热闹的。
知仁书院这边的人脸上大多都带着骄傲,而国子监那边的监生,却大多都是一脸灰败,还有些忿忿不平,觉得刚才肯定是女方这边使诈了,不然她们怎么会赢得过国子监的人。
“哼,踢不赢就说人家使诈,输不起就直说,放心,我们可不会像某个书院的人一样,那么小心眼。”有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恰好听见国子监监生的酸话,不由气呼呼地嘲讽道。
“这位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方才不过是怀疑罢了,也没有说一定就是知仁书院的人使诈了,你何必如此生气,还诋毁于我们?”那书生原本要与同窗去赛场外围的摊贩处买碗糖水喝,听了小姑娘的话,脚步便停了下来道。
“谁诋毁你了?我方才可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谁,你自己要对号入座与我有什么关系?”小姑娘却不是那般好糊弄的,直接怼了过去。
书生没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齿,想要说什么,但又想起自己是国子监的监生,若是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计较,到时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
但让他什么都不说,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扫了一眼小姑娘,见她身上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裤装,眼底闪过一抹鄙夷,面上却还一副谦谦公子模样,“姑娘此言差矣,你方才说话时眼神落在在下身上,便是言语中未曾提起在下名讳及国子监,不用人说,大家便也会下意识的想到此话是对在下所说的,这乃人之常情。还是姑娘觉得自己穿着一身裤装,便可以将自己当做男子,随便与男子对视都不会引人话柄了吗?”
话音一落,旁边的人不由都看了过来。
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虽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就是这种不带恶意却又让人感觉自己好像脱光了一样站在这里供人围观的感觉反而更加让人觉得不适。
小姑娘刚才与人争辩时还自信张扬的脸,瞬间被这些无声的抨击打倒。
脸上涨红,双手紧紧的拽着裤腿,眼底涌上泪珠,却强忍着不让其落下。
“为什么会引人话柄?为什么女子不能与男子对视,但男子却可以与女子对视?为什么女子不能着裤装?”一连三个为什么,让众人的视线不由都看了过来。
温小六之前就担心男学生和女学生坐在一起会生乱子,所以一早就派了人在这边看着。
正巧舒暮雪也一直坐在看台上。
她挺着肚子,有些费力的走到小姑娘身侧。
先是朝着她笑了笑,之后又轻轻的揉了一下小姑娘的头顶。
这才冷着脸看向那名书生。
而一旁小心翼翼生怕她磕碰到的夏湛,此时恨不得将那惹是生非的书生给按在地上摩擦。
你说比赛就比赛,为何非要闹出这些幺蛾子来?
就算要闹幺蛾子,你们回去再闹不行吗?
非得在这里闹。
难道不知道皇上皇后今天都来了吗?
到时候让皇上看见你们这群书生如此不明事理,还靠什么科举,干脆回家种田吧。
“为什么?当然是自古以来女子都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而且一个女子,穿着裤装在外走动像什么样子?简直是伤风败俗,难以入眼!”
舒暮雪闻言冷笑一声,“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按照你这意思,女子就活该一辈子不出门了是吗?管他天塌地陷,成亲嫁娶的,只活在那内宅深院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循环往复的重复昨日的生活了是吗?”
“反正我们身为女子,就不配出门游玩,不配出门访友,甚至连出门看病也不配呗。”
“既然这样,那我们这些女子还活在世上做什么?干脆一死了之不就好了。就让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活在这世上,自己生孩子,自己做饭,自己伺候自己,这样也就清静了。”
舒暮雪越说脸上越冷,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撑着腰。
若不是因为坏了身孕,她都想上去给这人一巴掌,看看他还敢不敢看不起女子。
书生明显没想到舒暮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以往的口若悬河,此时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我”了半响,也没见他说出一句完整的反驳来。
舒暮雪冷哼一声,上下轻蔑的扫视着男子,“就你这样的人,还想做官,还想进金銮殿?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落下,舒暮雪便转身要拉着小姑娘离开。
那男子听舒暮雪诅咒自己不能进金銮殿,当下就急眼了。
先前的那些话他可以不计较,但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现在却被一个怀了身孕不好好在家待孕还出来抛头露面不守妇德的女子给诅咒了,此时换成他脸色涨的通红。
抬手指着舒暮雪大声道:“你这妇人,我敬你是个孕妇,所以方才不与你多计较,但你为何要诅咒我不能得中金科?况且你身为出嫁妇人,甚至还怀有身孕,居然不在家待产,还如此抛头露面的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出嫁前,娘家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吗?出嫁后,你婆家也如此任由你胡来吗?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守妇德,你丈夫就该下堂再娶!”
先前那书生说些对女子不敬的话,夏湛还能忍。
但此时这人居然胆大包天敢说他媳妇儿没教养,他此时便忍不了了。
交代了一声丫鬟之后,也不与那书生多话。
反正他知道自己说不过书生那张嘴,直接上前便给了那书生一拳,将人直接给打的摔倒在地。
旁边的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愣住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要去拉架时,夏湛已经暴揍了那书生一通。
“老子的媳妇不用你在这叽叽歪歪,老子不像你,自以为多读了几年书,就端着一副酸儒的样子,要求女子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你以为自己是老几?天皇老子都没你屁话多!就你这样的人,别说金銮殿了,我看国子监你也别去了,你不配!”
夏湛说完还不忘啐了他一口,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
扶着舒暮雪离开了。
那书生的同窗回过神后,忙将人扶了起来。
“他,他到底是谁?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书生恨恨道。
旁边有认识夏湛的,好言提醒道:“我说你这书生,得罪谁不好,得罪国公府的世子爷。国公爷是出了名的护短,你方才还那般出言羞辱世子妃,我看啊,你那监生,八成是当不成了。”
书生愣住了,他没想到那人居然是世子妃!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