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三月下旬,下弦月要下半夜才出现在东半边的天空,农历二十二,二十三日方有。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顾霆晅亦有所指。
黎洛棠明眸流转,唇角微扬,却道:“那是秋天的夜,现在可是暮春,你这诗不应景。”
顾霆晅沉吟片刻,“今宵绝胜无人共,卧看星河尽意明。”
“我们去买坛酒喝吧?”黎洛棠忽来了雅兴。
“你我酒量都不好,会醉卧屋顶的。”
“别人是醉里挑灯看剑,我们就醉卧赏星揽月。”
“那我去买酒?”顾霆晅侧目看着她,眼中是宠溺的笑意。
“好啊,你去。”
顾霆晅听话地跃下屋顶,去前面的酒楼买了一小坛酒来。
“桃花酿。”顾霆晅在黎洛棠身边坐下,酒香从坛子里荡漾出来。
“你就拿了一坛酒来,杯子呢?”黎洛棠问道。
这么大个坛子对着嘴喝,大豪迈了吧?
“忘了。”顾霆晅起身,“我去拿。”
黎洛棠拽住他的衣摆,“算了,别去拿了。”
“你、你生气了?”顾霆晅不安地问道。
“我在你心里,是那种很爱生气、无理取闹的人吗?”黎洛棠噘嘴问道。
“不是。”顾霆晅重新坐下。
“我们酒量不好,还是不喝了,闻闻酒香,有那种意境就够了。”
两人就着酒香,赏了小半夜的星。
次日,轮着顾霆晅守着王少举,黎洛棠独自去街上闲逛。
突然听到前面几声锣响,循声望去,就见一群人围着。
如今苛税猛如虎,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闯江湖、跑码头混饭吃了。
黎洛棠挤进去一看,横卧在场边、满脸病容的男子,正是钟万里。
卖艺的是一个眉清目秀、双十年华的少女。
她敲锣引来观众以后,步出场中,裣衽行礼,说道:“小女子并非江湖卖解之流,只因远道随父来贵地,投亲不遇盘缠用尽……”
她说得声泪俱下,围观之人却无动于衷。
黎洛棠亦没急着,出手救济她。
少女脱去外衫,露出一身雪白劲装。
她再行一礼,先使了一套拳法,身法矫捷灵巧,静如泰山,动如脱兔,劈、点、拼、打、拉五字诀,腾闪挪撒,恰到好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黎洛棠看得出,此女身手不凡。
一套拳法过后,围观的人,零零散散的抛了几枚铜钱给她。
“谢谢,多谢。”少女也不嫌少,把铜钱收好,“我再为大家使一套刀法。”
刀影重重,看起来十分精彩,围观的人掌手雷动,一片叫好声。
然黎洛棠看出,她并不擅长刀法,手里拿得是刀,使得却是剑法。
这套刀法,却引来了一阵钱雨,少女连声道谢,收拾兵刃后,将钱集中,看来也有不少。
“这小妞长得不错,去问问,可愿跟大爷回去,吃的是鸡鸭,穿的是绫罗,有的是使女丫头,?”地痞流氓,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