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宜禄孵化时,正如传说一般,被偷了东西。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偷了我的东西,是为了救谁。”
“他也这么说的。”
“我信了。”
黑影晃动了下。
“再次看到他,是在我西行的路上,他正在救一个小姑娘。”
“偷来的灵果,他没有自己用,反而喂给了奄奄一息的别人。”
“那时的我以为,他真的是个好人。”
“所以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出手了。”
“原以为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可我西行的路上,却发现他在跟着我。”
“我问他为什么跟着,他说‘仙子救我一命,我别无他长,观察倒是机敏些,说不准会帮得上仙子’。”
“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了,竟然让他跟着。”
“他修为不算高,但是也不弱。”
“渐渐的,我好像,懂了什么叫爱,我把一颗心都放在了他身上。”
“我与他说,待我西行路完成,卸下圣女之位,陪他逍遥世间。”
“他应了,一切好像都顺着我的心意。”
“直到,我到了凤凰神脉,到了我此行最后的任务之地。”
“我拿了凤凰量晶,如释重负,只需要将它带回去就好。”
“可那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出去了一趟,一直陪着他的小厮重伤回来,说他被抓了。”
“我自然去救他,可谁知道那就是个陷阱。”
花凤希听着,握紧了手。
“他在最后一刻,都在装好人,他总爱标榜自己的正义,我恨我原来看不清,恨我当时没有留存一线气力,杀了那个混蛋。”
“妖魔斩断了我的双翅,将玄铁链穿透我身上各处,拉着我,走了很久。”
“那混蛋,就和妖魔在前,说说笑笑。”
黑影忽然有些虚幻,晃动着,情绪激动。
花凤希皱眉,她想伸手触摸。
但是黑影忽然安静下来。
“他们将我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都是红色的房子,有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怪物。”
“我才知道,那是妖魔研究人和神族的基地。”
“我是第一位光顾的神明。”
“他拿到了他想拿的,妖魔也拿到了我。”
“多完美的交易。”
“此前那些甜言蜜语,都是他编的。”
“什么感恩,什么相救,他全然没将我当成人看。”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反骨的人。”
“你知道,那红房子最后怎么样了吗?”
凤宜禄问花凤希。
花凤希抬眼,“如今这红房子成了现在的阵法,必然是被前辈破除了。”
凤宜禄抬头,看向了远处。
“是被破除了,但是不是我。”
“是山川神那个家伙。”
“啊?”
花凤希愣了下。
凤宜禄此时很平静,讲完了,她开始讲述另一段故事。
“那妖魔的基地,是被山川神破的,我被抓后不过三百年,那地方就没了。”
“山川神大限将至,她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毁了所有在进行人体研究的妖魔基地。”
“我还记得山川神找到我的时候那种无力感。”
“她没办法救我了。”
“我的身上,血存留不下一滴,除了一层皮,连骨头都不剩,最后一口气,在红房子被破除的那一刻,也没了。”
凤宜禄笑了笑。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本该从此消失的我,还会留下这个执念,大概是太恨了吧。”
“在那些妖魔抽我的血,食我的肉,断我的骨的时候,太恨他了。”
“你好奇山川神为什么这么做吗?”
花凤希点点头。
凤宜禄似乎回头看了眼那边的人。
“那昏迷的小子,叫李玥?”
“是他的祭司吧。”
花凤希张了张嘴,“祭司?”
“看起来你不知道。”
“那小子是最后一任山川神祭司,我上任圣女之后不过十年时间,他从一个小族爬上来,成为了祭司。”
“我死的时候,山川神坐在我身边说了好久的话。”
“我才知道,因为她的疏忽,导致了她辖内的好些小族,皆被覆灭,就被她神殿的人卖给了妖魔。”
“而李玥,他险些死在了那几场乱斗里,等到我族的少族长收了李玥当徒弟,找上了门去,山川神才知道这些。”
“可是已经晚了。”
“她去保的时候,才发现数十个小族,都没了。”
“她预见了自己的消亡,便决定死前把这世间的妖魔除掉。”
“红房子,只是一处罢了。”
花凤希看着她,“妖魔,研究人体,改造人体,究竟为了什么?”
凤宜禄摇摇头,“妖魔与人类和神族不同,他们本身就已经很强大了,研究这些,我也一直不清楚为什么。”
“或许,是预见了什么大变.........”
说着,凤宜禄忽然闭上了嘴。
她好像叹了口气。
“凤凰一族的寂灭,是........”
“自己的选择。”
“他们也没有想到,到如今,连一个你都护不住。”
“在我浑浑噩噩那些年,一伙人找上了我,告诉我,他们会帮我报仇,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听他们的。”
“前辈还记得那些人是谁吗?”
花凤希问道。
凤宜禄低下头,“若说了,你也大概率见不到。”
“他们这些人,是专门为杀人复仇来的。”
“我也是他们引来的,前辈,那个人,真的在外面吗?”
花凤希问道。
凤宜禄低下头,“他们说,有他的后人,或许,也会有他。”
“可是能从那个时间段活下来的人,如今的修为.........”
花凤希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李玥这个中途死过一次的都成了冥王,那位若是没有死过,又该在何种位置,又怎么会.......
在这里?
凤宜禄自然也想到了。
“他没死,我可以确信。”
“本来就是废物利用,我能见到你,已经很好了。”
凤宜禄站起来。
“我需要你的血,出去一趟。”
“前辈,若是将血给你,你真的........”
“我可能会失控,那都看你了。”
凤宜禄说着,伸手指了指花凤希的小脸蛋。
“我一旦用了你的血,就会启动一种杀阵,这其中的怪物都会被放出来,直到杀的一个人都不剩。”
“我出去,不止是为了杀那些人,更为了杀那些怪物。”
“这么多年,红房子里关押的怪物受到遗迹影响复苏,很不好杀,我出不去,别人进不来,就成了毒瘤。”
“你借我的血,在某些时刻,能让你控制我的身体。”
凤宜禄说完,黑影飘着,围绕花凤希转了一圈。
“外面有你认识的人?”
花凤希点头。
“我未婚夫。”
凤宜禄笑了笑。
“你这话里,占有欲不小,认定了?”
花凤希笑笑,“我与他相识算不上意外,但是刚刚好,能有他陪着我,我好些东西,都不会再怕了。”
凤宜禄飘在旁边,叹了口气。
“情字最难过,我只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眼光放长远,这世间不缺上好的儿郎,若是受欺负了,也不必忍着,丢了再找一个便是。“
“若是被骗了,别傻乎乎的光顾着心痛,要想着什么时候报复回去。”
“平常都记得留一线给自己,最起码不要完全相信他,要不然你受骗了,连防抗的机会都没有。”
凤宜禄就像个絮絮叨叨的长辈,说起来头头是道。
花凤希都听着,乖巧的点头。
这都是前辈血的教训。
花凤希也知道这些。
她惯不会想着什么别人的算计,但是出来这么久,她也明白了些东西。
不是所有对你没恶意的人,对你身边的人就没有恶意。
单纯用这个去分辨,还是不准确了些。
凤宜禄说着说着,拍了拍花凤希的肩膀。
“如今天下大变,风雨欲来,一些东西,也会破土而出,揭晓的时刻,也就是选择的时刻。”
“你作为最后一个现世凤凰,最后面临的选择,是最难的。”
“难为你了。”
话里有话,可花凤希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