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战北的耳边呼啸而过。</p>

仿佛听到她哽咽的声音，“战北，我告诉你，曾经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再不可能像她那样懦弱可欺！”</p>

“战九爷说话倒是好轻巧，您是在要求我做一个圣母吧？别人欺我，我应微笑以对；别人杀我，我应该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总有一天，杀我者能幡然悔悟！”</p>

“人敬我一分，我自会敬人十分！人要欺我辱我，我只会十倍奉还！”</p>

“我被人瞒着替嫁，你在哪里？我被人下毒，你又在哪里？”</p>

战北忽然感觉一剑穿心，疼得几乎弯下了腰。</p>

战凌云知他难过，却不去扶他分毫。</p>

因为战北曾经力劝他跟随战家军上战场，当时战北这么说，“好男儿当顶天立地！你没流过血，又怎知生命可贵？”</p>

现在该轮到他让战北体验一回，没疼过，又怎知错过一个人有多难过？</p>

战凌云望向远方，目光不知落到何处，淡淡的，“可她终于还是活过来了……我现在想来，那有点像诈尸……”</p>

诈尸，当然只是个比喻。但战北听得惊心动魄。</p>

“她当时连血都没擦干净，跟我商量的第一件正事，便是索要和离书。我想，她当时是真不愿意做明安王妃的。”战凌云低下头，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后来，我给了她和离书……”</p>

战北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这一向浪荡惯了的十七叔，此时他薄唇色淡，目光清澈却坚定。</p>

又听他说，“可我后悔了，北儿！她已经是我的王妃，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有没有那份和离书，我都想要从此以后，她能成为真正的明安王妃。”</p>

战北捏着信的手指，几乎快将那封家书戳破，“那你给我看这信是什么意思？”</p>

“了结！”战凌云站直了身，从未有过的严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实情。也想让这件事就此了结。我长这么大，总被你批评说不认真。现在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要认真了。我想认真对待她而已。”</p>

战北苦涩地应道，“早该如此。我想，我从此可以真的当她是小婶婶了。”</p>

“那，再好不过。”简短而有力，战凌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愧疚，在这场开诚布公的对话中渐渐淡去。</p>

战北惨然一笑，认真叠好那封家书。</p>

战凌云却是摇摇头，“北儿，你总说我幼稚，说我对人对事都一塌糊涂。可我觉得你这样做人，又有何乐趣？条条框框那么多，瞻前顾后，又能成什么大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争取！”</p>

战北被戳了心。他一直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p>

“北儿，我若是你，我必不会因为世俗的眼光放弃心爱的姑娘！哪怕对方是我的小叔，我也要抢回来！”</p>

“所以你在鼓励我把风华抢回来？”</p>

“不！我要你退出！”</p>

“……”战北气得心窝窝都在痛。</p>

战凌云慢条斯理道，“因为……你已经错过了可以争抢的最好时机，是你自己早早就放弃了。我今天只是想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一声，我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任何人都不能从我手里夺走她！”</p>

风吹过来，梅瓣翩翩起舞。</p>

战北看得呆了，第一次注意到梅花纷飞的美景。是啊，他错过了风景，也错过了人。</p>

他如果一早就让母亲去夜家提亲，结果会不一样吧？</p>

可哪有那么多“如果”！</p>

他终于将视线从梅花转移到战凌云身上。忽然发现，他这混不吝的十七叔变了，变得神采奕奕，挺拔坚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