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老夫人已起床好一会儿，捂着胸口坐坐躺躺，咳得厉害，气儿一时上不来，又服了几粒速效救心丸。</p>

服下这几粒救心丸，她就想起那忙得脚不沾地的长孙女。</p>

此时她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嘴里忍不住哼哼唧唧，“忙呢忙呢，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我这要一口气上不来，她连见我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哼……哎哟，哎哟……”</p>

夜风华在门口都听到了夜老夫人这吐槽声，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心道，我前日才专门来给你长了面子，你又念叨上了。</p>

丫环本要进屋通传，被夜风华阻止了。</p>

她径直进得屋去，听到吴嬷嬷在夜老夫人面前哄着，“您啊，别说那些丧气话！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以前大小姐在家的时候，咱们看不到她的好。”</p>

她叹口气，接着道，“庆幸的是，那晚上您有先见之明，让老奴多派了些人手，彻夜未眠地守着大小姐，才不至于被……下毒手。”</p>

夜老夫人想着前尘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莫名有些扎心。一扎心，她就感觉疼。</p>

一疼，她就咳个没完。一咳个没完，她又想吃那神药。</p>

吴嬷嬷却不给，抚着她的胸口，“您呀，别老惦记吃药。大小姐说了，这药得到关键时刻吃，能保命。”</p>

夜老夫人有些赌气，“哼，好东西就舍不得给老身多吃。”</p>

吴嬷嬷差点气笑，“我的老祖宗，瞧您说的什么话！这可是药！老奴瞧着大小姐虽然还是不太愿意跟您亲，可她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她那日正在气头上，怎么也巴巴地给您留下这神药呢？”</p>

夜老夫人明显地喘着粗气，“唉，她性子像她娘。她娘就是这样，有时沉静，跟个闷葫芦似的；有时又倔得让人难受，和臻儿闹成那样。”</p>

夜风华听到这，才忽然想起件十分重要的事儿。</p>

她自从穿越过来，拥有了原主的一切记忆，可偏偏对她母亲和父亲的部分一片空白。</p>

她只知道，母亲去世了。</p>

可去世的原因，临终前说过什么，甚至她和母亲之间的相处片段都是缺失的。</p>

她明明在边关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被送进京城回到夜家？</p>

更奇怪的是，女儿出嫁这么重要的大事，她未曾收到父亲的只言片语。换句话说，这女儿嫁了也好，死了也罢，父亲都不闻不问。</p>

吴嬷嬷正扶着夜老夫人再次躺下，一转身看到夜风华，立时笑起来，“大小姐这么早就过来看老夫人了！老奴就说嘛，大小姐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大小姐是办实事的人，跟那些嘴上挂虚的人原本不同。”</p>

夜风华笑道，“我怎么就刀子嘴了？是哪句话惹了祖母不高兴么？”</p>

吴嬷嬷赶紧拍拍自己的嘴，“瞧老奴这不会说话的，大小姐可没惹老夫人不高兴。老夫人就是念您念得紧，说您现在嫁出去了，想着的都是明安王府，少惦记咱们夜家了。”</p>

夜风华走过去，伸手拉过夜老夫人浮肿的手开始按摩起来，仍旧一脸温柔的笑，“祖母，我要是常惦记夜家，有多少人可都不高兴呢。”</p>

夜老夫人被长孙女儿按着手，胸口也感觉不闷了，说话也响亮，“敢！老身看谁敢不高兴！”</p>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朝吴嬷嬷使个眼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