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儿明，江边儿暗，发如雪，步蹒跚。</p>

朝渡船，夕渡船，朝夕渡船度朝夕，山雨犹来晚。</p>

明月儿圆，明月儿弯，明月儿何时照君还？</p>

……</p>

唱词越来越清晰，是边关很流行的一首民谣。</p>

写的是妇人在等打仗未归的丈夫，从年轻时等到白发苍苍，却不知等来的是一堆白骨还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p>

所以问明月，何时照君还？</p>

夜风华用手抚住额头，以此来减轻痛感。</p>

她的耳边依然有温柔的声音响起，是一种喃喃自语，“华儿乖乖的，爹爹今日有捎信来，说再过些时日就回家啦。”</p>

一个小婴儿咿咿吖吖回应着，那便是还在襁褓中的夜风华了。</p>

那时她的父母应是恩爱的吧？否则母亲如何是喃喃自语都带着一种期盼？</p>

声音仍是那声音，母亲的模样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p>

夜风华想起来了。</p>

那是个长相十分标致的女子，即使生活在物资匮乏且风沙又大的边关，举手投足仍是优雅讲究的。</p>

女子待她很好，尤其当着父亲的面时，十分温柔细致。</p>

倒是父亲常常对她板着脸，并不与她亲近。</p>

夜风华脑子乱极了，不知过了多久，抬眸看见夜长风仍是关切地守在跟前。</p>

她勉力笑笑，“哥哥不用担心，我自己能治头疾。”</p>

夜长风放下心来，“想不到你还学得一手好医术。你离开边关的时候，分明连治跌打损伤都不会。”</p>

夜风华不欲多谈这些事，说得越多，越令人起疑。</p>

她转到了正题上，“哥哥进宫是要禀告皇上关于海琉国的洪山关计划？”</p>

夜长风点点头，“爹爹谁也不相信，连随侍都不派给我，连夜让我悄悄抄小道回京。”</p>

夜风华闻言，沉吟半晌，忽然问，“哥哥认为洪山关计划呈上后，皇上应该是什么反应？”</p>

夜长风愣了一下，不明白妹妹何来这一问。</p>

他是臣，皇上是君。臣的职责就是将此绝密消息呈上，至于如何定夺，他又有什么资格过问？</p>

夜风华却又问，“那哥哥认为外忧内患，哪个更可怕？”</p>

夜长风又一愣，仍旧答不上来。</p>

夜风华已不再头疼，晕眩无力感却并没散去。</p>

她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坚定地望着夜长风，“我再问哥哥，如果皇上收到洪山关计划后，却是首先要用此来对付战家，又该如何？”</p>

“……”夜长风在这开着地龙的北楼里，竟然感觉很冷。</p>

他艰难地开口，吐出的字都有些结巴，“不，不至于吧，皇，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p>

“因为……”夜风华凉凉一笑，“这皇帝根本就不是个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