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夜风华打破了沉默，“有天路过玉仙楼，进去喝茶坐了一会儿。听说书先生讲话本，还怪有意思。”</p>

陆忆兰没接话，却不由自主抬起头，静静倾听。</p>

夜风华的视线不知落到了什么角落，轻轻叹口气，“话本讲的是渝国前朝的一个姓聂的将军，因为莫须有的通敌罪名，被皇帝满门抄斩。总共一百七十四人，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八个月稚儿，无一幸免。”</p>

陆忆兰越听脸色越白，唇色也变得苍白，“不，战家不会的，战家不会的……”</p>

“八嫂有什么把握保证战家不会如聂家一般满门尽灭？是有人答应过你什么？还是你觉得上苍特别眷顾咱们战家？”</p>

此话已经问得十分露骨，近乎明示。</p>

陆忆兰全身发抖，仿佛被人窥破了心事，握在手里的绢子和手炉也齐齐掉到脚边。</p>

她并不捡，只是呆呆地坐着。</p>

夜风华弯腰将物什拾起，仍旧塞进她的手中，却不再继续追问，只是柔声提醒，“到了，八嫂。”</p>

她先是着人向门房递了拜帖，又明言一定要见到卫大人本人。</p>

门房见是明安王妃，自然不敢怠慢，一人接了拜帖火速去报，另一人便引领着王妃的马车缓缓入了府。</p>

卫府的礼节可谓是很周到，丫环仆妇们都接待得十分细致讲究。</p>

如夜风华所想，来的果然是卫老夫人。这已经是看在战老夫人那份拜帖的面子上，卫老夫人才会亲自来见。</p>

卫老夫人由嬷嬷搀扶着慢步而来，老远就笑道，“王妃莫见怪，老身这腿疾犯了，走得实在太慢。”</p>

夜风华忙站起身迎上前，以王妃的高贵身份却向卫老夫人行了一礼，才歉然道，“是风华打扰了老夫人的清静，实在抱歉。”</p>

卫老夫人丝毫不避忌地上下打量着夜风华，目光并不挑剔，甚至带了几分赞赏，“说来说去，还是云琴有福气，冷不丁得了这么好个媳妇儿。”</p>

云琴是战老夫人的闺名，少有人能叫得出来。而卫老夫人便是战老夫人当年的小姐妹之一。只是后来各自有家要操持，来往得就少了。</p>

夜风华浅浅一笑，“谢卫老夫人夸奖。母亲让我来带个话，她身体抱恙，今年的寿辰就不宴请亲朋了，还望卫大人和卫老夫人别见怪。”</p>

“哦？云琴得了什么病？”卫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坐下后，紧张地问，“身体可要紧？”</p>

“是有些要紧，正调理着呢。”夜风华没时间周旋，心急火燎地开门见山问，“敢问卫大人是否在府上？风华想要拜见一下卫大人。”</p>

卫老夫人见夜风华坐立不安的样子，有些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事儿？”</p>

夜风华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又沉默寡言的陆忆兰，沉声回话，“确实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想要请教卫大人，所以才这般冒昧前来。”</p>

卫老夫人皱了皱眉，有些难以开口说明。</p>

却是夜风华一语道破，“卫大人可是心情不好，正在后院挥洒笔墨？”</p>

卫老夫人惊奇地问，“王妃怎知？”</p>

夜风华又回头看了一眼陆忆兰，一语双关道，“风华前日做了个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