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时辰都精准地劈下二百五十道雷,天赋异禀的天水真人足足被劈了三天三夜,在第三天夜色深沉时,才终于隐约看到了雷云渐收的势头。
顾在水中途趁机抱着小心魔补了个觉,饿醒后两人一齐动手,把被雷劫劈落的各色食材收罗起来,拿着据说是宗中至宝的一口纯黑大锅煮了顿火锅。
宗主好不容易从药王谷鸿雁传书中挣扎出来,不仅意外收到了药王谷异常热情赠送的小礼品,还被塞了一张今后买丹药打八折的火漆金印凭证。
转怒为喜的宗主高高兴兴回了未央宗,正听说了师弟渡劫的消息。
半身天地一步仙凡,无论对哪个宗门来说,渡劫都是天大的要紧事。
天水真人是宗中天赋最好的一个,原本就该是最早飞升的,可在师父的预判中,这个师弟要飞升最少还要个五百来年,也没利落到这个地步。
宗主又惊又喜,又担忧师弟会受心魔影响,匆匆命人将一应宗门至宝送上去,带着各峰峰主在半山腰守了整整一天。
……
然后又守了整整一天。
……
守到第三天,连山下的人都有些吃不住,席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雷还在劈。
电光闪烁不定,越劈凌乱莫测,俨然也是一副极端不耐烦的暴躁架势。
“师兄……师弟现在还是生的吗?”
莫邪峰峰主抬手接了只劈熟了落下来的灵珠鸡,拔了毛料理干净,撕下条劈得油汪汪香喷喷的鸡腿递给干将峰峰主,忍不住试探着开口询问。
宗主:“……”
宗主心里其实也全然没底,深吸口气思量半晌,尽力往好里揣测:“应该还是罢——师弟是咱们里挨师父劈得最多的,再怎么也该有些经验才对……”
往好里想,至少应该还是完整的。
宗主定定心神,继续带着师弟们护法,一干峰主分着吃了只灵珠鸡,任劳任怨地守在山腰。
直到天色再度暗下来,众人才终于看着雷云渐散,电光也隐隐转弱黯淡,相视一望,不由纷纷松了口气。
雷劫落得准,四周的几座峰倒是都没收到什么干碍,却毕竟声势浩大。通天彻的雷光架势惊人,想压都压制不住。
这几天的动静已引来不少宗门的注意,连天门大会都因此草草结束,不少修罗世界的兄弟宗门也跟着凑了过来,出主意送宝贝,怎么劝都不走,说什么也要看看能被雷劈三天三夜的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从没见过这样激烈的雷劫,山下百姓确实因此惊恐不安了一阵,见劈久了也没什么新的动静,倒是天上动不动就掉下被劈得火候刚好的飞鸟,便也习以为常到麻木,再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来二去口口相传,还将那些鸟传成了能开丹田启仙路的灵肉。有不少人甚至千里迢迢赶过来,就只为了吃一口灵肉,喝一口灵泉,再在这漫天雷劫下拜上一拜。
未央宗与俗世红尘离得太近,若是再劈下去,说不定真有劈出个景点来的趋势。
眼看雷劫愈弱,宗主总算长舒口气,张罗着众人稍稍散开:“还请诸位在此捎带,我等上去看看师弟情形,片刻便回。”
天劫无眼,若是贸然靠近,谁上去都是一道雷。众人各自应了谨守原处,宗主以法宝张开结界,带着几个师弟收敛气息发力,一路提心吊胆谨慎摸去。
走到近山顶时,正见到了亲亲热热吃着烤串的师弟和他家心魔。
“师兄,你们还没走啊?”
见到几张熟悉面孔,顾在水打个哈欠,碍于雷劫不能走动,留下够小心魔吃的份,将剩下的烤串一应抛下去:“星河数着,就剩百十下了,你们先下去罢。”
他在山顶雷云集中,掉下来的不仅有各类鸟兽,还有诸多遭受池鱼之灾的灵草灵药。两个人被劈得实在无聊,都已经穿起来烤着吃过好几拨了。
宗主原本就担忧他同心魔的事,此时一见更是心中纠结,在原地欲言又止地为难不已。正要开口,又被一众师弟几乎要黏在烧烤上的视线拉了回来。
当惯了大师兄的宗主头痛地叹了口气,随手把肉串塞给身后的泰阿峰峰主,叫他分发下去:“师弟,师兄没别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你这心魔——”
“好得很,我正打算交付终生。”
雷劫涤荡心志,养心魔以来的忐忑紧张患得患失,都被一道接一道接一道接一道的雷劫尽数劈了个干净。
顾在水率然一笑,坦荡地开口应下,将见了家长有些紧张的年轻心魔往怀里揽了揽,将手稳稳当当握住:“已定了私奔,同师兄知会一声,还望多有通融。”
宗主:“……”
忽然很想让师父再打几道雷。
踏入仙途之后第一步就是广布云游,以开阔心胸稳固境界,哪个宗门也没有飞升了还要留下的道理。私奔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心魔的事,依然多少有些麻烦。
宗门不是没有同心魔交好的先例——据说多年前的少掌门便是心魔养大,后两人一同飞升,还成了一代风流佳话。
可眼下师弟毕竟尚在渡劫,那心魔还有九道心魔劫没有受,若是师弟同他一处,势必是要连那道雷一起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