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曼默不作声地先检查黑脸男人,然后抓住后者的下颌,一推一拉,干净利落地让黑脸男人的下颌骨脱臼——按照温特斯的要求。
这种诡异的施暴方式看得其他蒙塔军官眼皮直突突。
温特斯的声音传出头盔:“相信我,很有必要。”
托马斯中校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黑脸男人几眼。
伯尔尼上校却仅是波澜不兴地点点头,交代副手:“把人犯交给宪兵队,单独收押。让米勒上尉给人犯彻底搜身,再安排专人二十四小时看管。还有,不经我的许可,不准任何人私下接触人犯。”
“不当场审问?”托马斯略有异色。
伯尔尼转头看向钢堡:“等解决完城里的事情,有的是时间审他。”
温特斯对此并无异议,但是要求再和黑脸男人说几句话,上校自然应允。
“认得这个吗?”
温特斯蹲下身,把一个鼓形银盒放到黑脸男人眼前。
揭开盒盖,镶嵌着夜光石的表盘和金指针逸散出幽暗的绿光——是皮埃尔从黑脸男人身上搜出的纽伦钟。
被捆住四肢扔在地上的黑脸男人“呜呜”乱叫、激烈挣扎,仿佛是一名无辜市民在愤怒抗议施加于他身上的暴行。
温特斯视若无睹,又拿出一个鼓形银盒——从埃斯特庄园的面具人身上翻出来的纽伦钟——放到黑脸男人眼前:“认得这个吗?”
黑脸男人的表演戛然而止,就像冷不防受到当头一击。
在最初的几秒钟,他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表现出一种类似醉酒的麻木和迟钝。很快,他恢复清醒,虽然脸色没有变,可是嘴唇却发白了。
温特斯快意地品尝着敌人的恐惧,然后探手入怀,迎着黑脸男人已经无法掩藏的惊惶目光,拿出了第三个纽伦钟。
这一次,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打开莨苕花纹和月桂枝条装饰的扣盖,轻轻放到黑脸男人眼前。
“咔哒。”
“咔哒。”
“咔哒。”
三个纽伦钟内部发出节奏一致的棘轮声,三根镶着夜光石的金指针整齐划一地指向同一个位置。
时钟怎么在他手里?另外两队人全灭了吗?使者在哪?使者也被俘虏了?
无数可怕的想法一齐涌上黑脸男人的心头,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温特斯俯身,贴近黑脸男人的头颅,让自己的声音能够清晰地传入后者的耳道:
“我抓到你们了。”
黑脸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他突然想要说话,拼命想要说话,竭力试图挣脱绳索。这次不再有“早晚会被救出去”的镇定,只有人类作为动物面临无法反抗的猛兽时的逃跑本能。
但是温特斯根本不理睬他,站起身,照了下手。
两名宪兵走上前,给黑脸男人的头套上麻袋,黑暗瞬间淹没了他。
一直等到黑脸男人被架走,皮埃尔才走上前,低声询问:“我们是否也派些人去看管俘虏?省得蒙塔人背地里搞花样。”
“不必。”温特斯扶剑沉吟:“派的人少,没用;派的人多,难免引起注意。”
“是。”
温特斯没有明言内心的隐忧——无法确定钢堡是否还有宫廷法师潜伏,因此看守俘虏将是一项风险极高的任务。他手里只有卡曼一张牌,这张牌很宝贵,不可能浪费在守株待兔上。为了卡曼的安全着想,更不能轻易暴露他。
温特斯给皮埃尔解释:“钢堡是蒙塔人的土地,我们只是客人。无论从法理还是实力出发,由蒙塔陆军接管俘虏、承担风险都更加合适。”
听了温特斯的耐心说明,皮埃尔反而有些紧张:“我不是想要质疑您。”
“我不需要你是只懂服从命令的牵线木偶,思考是你的优势,大胆地使用它。”温特斯其实很不擅长夸奖他人,他拍了拍皮埃尔的肩膀,尽最大程度的努力说出一句鼓励的话:“干得很好,皮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