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霍染因思索片刻,问。
“没了。”纪询。
“真的”霍染因不太相信。
“真的,一滴也没有了。”纪询就差翻白眼了。
霍染因的神色变得危险。纪询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正谭鸣九就在旁边,了不起他躲到谭鸣九身后去。
他看向谭鸣九,评估着要如何利用对方并不伟岸的身躯遮挡自己。
霍染因也跟着看过去。
经受两人四道目光洗礼的谭鸣九没扛住,内心发毛:“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霍染因感觉无聊,率先收回目光:“既然没有更多的东西,那就在旁边等等,谭鸣九,你去搜搜房间。”
“”谭鸣九。
支使我支使得这么理所当然吗我算了你是队长你都对。
谭鸣九任劳任怨,开始工作。
纪询往后退了两步,靠墙站着,他看着谭鸣九一路从抽屉搜到衣柜,中途嘴唇动了动,但还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见霍染因的视线扫过来。
嘴唇被拇指压迫的感觉重现,纪询立刻闭紧双唇。
那道视线依然在他嘴唇上兜着圈子,直到搜索室内的谭鸣九“哈”了一声,才遗憾收回。
纪询感觉嘴唇麻麻的,心有余悸想:
这家伙,真是随时随地都带着压迫性。
“怎么了”霍染因问。
“我摸到东西了。”谭鸣九说,将伸入床下的手抽出来,掌心处是一枚金灿灿的纽扣。
纪询的手指摸上手机,还什么没来得及做,就又和霍染因意味深长的视线对上了。
“”
他冲对方露出一个礼貌而迷人的微笑,将手机揣进兜里,“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不用送,两位阿sir回头见”
“诶”
谭鸣九只来得及叫上一声,纪询已经不见了。他莫名其妙:
“没事跑这么快干什么搞得有人追他一样。”
“谁知道。”霍染因漫不经心,走上前接过纽扣看了看。
圆圆的纽扣比一圆硬币大一些,外层镀金,放到阳光下能看见明显的蓝色孔雀翎羽花纹,两面都雕刻有图案,一面酒杯,一面人头。
“看着像是唐景龙落下的,认得这东西吗”
谭鸣九想了半天:“好像有点印象,得回局里查查。”
从荔竹小区回到家中,纪询直接打开手机,对着“朋友”们群发一条消息:
“谁知道蓝孔雀现在搬到哪里去了”
搞刑侦的,谁都有自己的两把刷子,纪询的刷子嘛,除了大瞎猜之术外,就是他的记忆力勉强值得一吹,看过的东西很难忘记。在看见谭鸣九从床底下摸出那枚纽扣之际,他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一家叫做“蓝孔雀”的地下赌场的面值为一万块钱的筹码。
不过一会,陆陆续续有人回应。
“不知道。”
“没听过。”
“条子哥不是早不当条子了吗还管这些啊,管也没用,蓝孔雀当时被你们连扫三次,元气大伤,早不干了。”
这些朋友多是纪询过去当警察时候结交下来的“点子”,没有这些人,他的工作肯定没那么好展开。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被敷衍也是理所当然。
纪询挑了叫自己“条子”的那个人聊天。
这是麻脸。向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代号,听代号就知道,这是个满脸麻子的家伙。也因为这一脸招摇的麻子,但凡他在的场子被纪询带队突击到了,纪询总是能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抓住他。
抓得多了,他也怕了,闷不吭声做了纪询的线人,成为打入敌人内部的一根钉子。
“说说蓝孔雀的近况。”纪询直接问。
“都说了蓝孔雀早被你们扫掉了”麻脸打着哈哈。
纪询直接发了个红包过去。
红包被秒接。
麻脸口风一百八十度转弯:“纪哥您也是知道我的,场面上混,人头熟,蓝孔雀它壳子能换,养好了的人总不能换个一干二净吧所以您啊,找我找对了”
纪询再发个红包过去,不耐烦说:“说点干货。”
有钱是老板,钱到位了,麻脸废话不说,干货满满:“就我所知,市里抓得严,蓝孔雀现在是真不太敢干地下赌场生意,但他们开了家ktv,叫亮晶晶ktv。”
亮晶晶ktv是一家近两年开在老城区的ktv,隔壁就是陈塘巷。
陈塘巷是老城区中的老巷子,纵深长,出口多,不熟悉的人来这里跟走迷宫似的,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些非法勾当的聚集地。
当然一般也是小打小闹,否则早被警局一锅烩了纪询当警察的头两年,就曾在这里包了趟饺子,一举扫掉十五个窝点,串了七八十人回去。
纪询来到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时隔多年,旧地重游,他信步走在巷子里。
巷子里没什么灯,一个人走在里头,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别以为是鬼,是隔着条巷子墙壁和你一样偷偷摸摸跑去搞黄赌的人。
但有点奇怪。
这回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像是隔壁传来的,更像是背后传来。他回头望一眼,巷子还是巷子,长长的,空荡荡,月亮都照不亮。
又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纪询停下脚步,单手插兜,指尖在兜里轻点大腿。
一
二
三
一只老鼠从阴影中窜出来,小跑到纪询脚边停下,它的两只前爪捧着蔬菜根茎似的食物,两只巨大的门牙啃咬的时候,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