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拉着窗帘爬下去了。
爬下去人是比剩余其他人都重要人,甚至可能携带大量毒品,留下来人未必会供出对方。
旁边是错综复杂巷道,没有摄像头,无从追拍。
一串念头在纪询脑海中电闪而过,没有一丝多余考量,他反身往之前包厢冲去
他动作极快,此时守在走廊第三位警察刚刚用对讲机联络支队,就看见纪询动作,他大喝一声:“不准跑,停下”
这一声威慑力不够,反而提醒了其余蒙圈男女。只见站在最外头一个膀大腰圆花臂男人踢飞脚上两只一次性拖鞋,光着脚丫大步朝安全通道跑去
他只跑了两步,就被人狠狠掀翻。霍染因从后追上,将人弹压在地。
跑进包厢纪询眼角余光看见了这些,还听见霍染因森冷声音:“跑什么跑,身份证都登记了,还想往哪里跑”
来自走廊些许骚动又平息下去,没有警察追进来,想必霍染因和那位守着走廊警察沟通了。他抓着手机,朝后晃了一下,给霍染因一个手机联络讯号。也不管霍染因看见没看见,又将手机踹回兜里,一脚蹬上窗台。
从敞开窗台向外看去,现场情况就清晰了。
隔壁红木门大包厢内窗帘被拆下一半,系成长索,一个黄头发青年正正好从长索滑到一楼,朝巷子中跑去。
纪询看看自己这里。
窗台底下是间便利店,便利店没有雨棚,但窗户旁边约半米处铺设有外墙水管道。
纪询脱下外套,套上管道,双手扯着外套当作滑索,整个人如秋千一荡,沿管道滑至一楼上窗下楼,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但这依然迟了些,黄头发青年已经彻底跑入巷道中去
纪询追着进去,但只追了两步就停下。巷子分叉太多了,他面前就有三个分叉口,每一个分叉口都黑黢黢不透光,光凭肉眼,很难分辨黄发青年往哪里跑。
他站在这里,侧耳细听。
巷道纵深长,分叉多,没有摄像头,弯弯曲曲如同迷宫,以及墙体薄,墙高矮,能漏声。
走在一条巷子里,往往能听见隔壁巷子传来声响。
他耐心地听着,慢慢听见了球鞋摩擦地面声响,和夹杂在风里奔跑喘息声。
他闭了闭眼,熟悉巷道逐渐在他脑海成型,依稀构成一幅虚拟地图,浮现眼前,在巷道中奔跑男子被标注了红点,他清晰可见这枚红点在这幅地图中运动轨迹。
几秒钟后,纪询睁开眼睛。
他找准方向,向前奔跑,轻灵迅捷如一只找着晚餐猎豹。
天上月光是巷子中最亮光明,两侧往日如同鬼打墙一样烦人墙壁在这时候倒是给人以极大安全感,就连在月色中投落下来阴影,都像是保护盔甲,对黄头发如影随形。
后边始终没有传来追嚷声。
很可能根本没人追上来,也可能早在这地方追丢了。
黄头发绷紧心松开来,他空白大脑开始注意周围,他听见自己吭哧吭哧呼吸声,“噗通噗通”鼓噪着响心跳,还有干到要烧起来喉咙。
妈这辈子都没这么跑过
他狠狠唾骂。
回家拿白兰地好好漱回口洗个澡,去去晦气
现在
他向前看去。他也不熟悉这里,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但巷子外头大路有路灯,往着灯光最亮地方去总没有错。
他还开了定位,反正待会就会遇到来这里接他
一道人影从巷道交叉处出来了。
黄头发发现第一时间甚至没有警觉意识。他自后边过来,追兵也在后面,前方迎面走来人不知道是谁,也许是路人吧。
直到他胳膊被前边“路人”扭在背后,他脸狠狠贴上粗糙墙壁,这个念头尾巴还残留在他脑海中。
“你怎么”
“我怎么跑到你前边去”纪询接上话,“跑得太慢了,改造出来后多练练。”
“我是”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爸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七大姑八大姨三哥六舅九太爷是谁,话留着,省点口水,和警察在局子里说道去,那里有是说头。”纪询哄道。
“我放过我有钱,”黄头发喘着粗气,声音开始颤抖,“我给你钱”
“哦,多少”
纪询一手控制着嫌疑人,一手去摸手机,人抓到了,该给霍染因传个消息了。
他低头了这么一瞬间,所以没看到黄头发慌乱摇摆眼珠在捕捉到斜前方一处时,突然凝定,接着惊慌从他泛红起血丝眼球中消褪。
黄头发还继续说话:“给,给”
“到底给多少”
纪询拇指挪向短信发送键,都要发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霍染因电话号码。他啧一声,转调谭鸣九,但腰突地一痛,冰凉武器自后顶住他腰眼。
沙哑中年男音说:“放开手机。放开人。”
纪询手指凝固在屏幕上方,前方,还被按在墙上黄头发拼命转动眼珠,眼珠一路挪到眼角位置。
越来越多血丝和泛红在眼球中聚集,一只正逐渐变红眼睛牢牢盯着他,黄头发嘴唇还在抖,牵动下巴处痦子,抖出半张怪诞笑脸。
“我给你妈。”黄头发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