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是老人家, 警方布控到第二天早上才把人带走,她的一众儿女醒的都没老太太早,儿媳迷迷糊糊下来喝水看到警车尖叫起来, 就一窝蜂的开始闹。梅老太太本人却一径的镇定冷漠, 非常顺从地和警方上了车, 等到了警局, 也没有闪烁其词,非常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胡铮的老婆挤在梅丽丽的亲属之中, 本来浑然一。听到老爷子死于谋杀, 杀人的是梅丽丽,共犯是罗穗, 她憋了又憋, 没憋住笑, 就摸出手机想将好消息通知亲朋好友,结果被梅丽丽的儿媳一把揪住头发,厮打起来, 场面倒是比当初她和蓝兰打架更混乱几分。
这摊事全被赵雾全甩给了麦副队处理,他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医院里还躺着个蓝兰,昨天抢救回来, 今天醒了还得录口供。
不过考虑到蓝兰刚刚抢救回来, 警方并不打算一早上就去询问,询问被安排在了伤患休息充足后的下午时间。
“好, 我知道了。”
酒店之内, 霍染因接到了来自赵雾的电话,简单两句之后,他很快挂掉。
“下午三点去医院见蓝兰。梅老太太那边没有波折, 今天不用去警局。”
“那去哪儿”纪询问,他看眼时间,“现在才上午九点半。”
“你不想多睡会儿”霍染因问。
拜之前纪询老是睡不着、不用化妆就能s国宝的印象使然,霍染因虽然自己早睡早起,作息雷打不动,却喜欢看纪询没事多睡点,非必要并不愿意打搅纪询的休息。
“哲人说过,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然长眠。我深以为然。”纪询。
“”霍染因。
“好了,虽然不用去警局,但我们不妨去琴市逛逛,就找个手工店做木雕吧,之前你可是答应过要做木雕送我的。”纪询从床垫上一跃而起,但手臂还打着石膏,不方便,跃到一半又跌下去,正正好跌到霍染因的怀抱中。
两人都抽了口气。
纪询先问:“没撞到你背吧”
“没有。”霍染因似乎有意补了句,“其实好的差不多了。你的手呢,还痛吗”
“痛也不算痛,动则动不了。”纪询回答。
专精于观察的两人在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后都沉默片刻。
既然都不是因为痛,那刚才为什么抽气
还能为什么。
十二个字。
年轻力壮,血气方刚,一触既燃。
三月底的时间,琴市的树抽了新枝,发了新芽,连花都开了又落,到街上慢悠悠一走路,就能看见冷灰色的柏油路面铺了粉白色带,仿佛一个错眼,黯淡冷肃的冬天已经藏了起来,又是欣欣向荣,鸟语花香的春天。
从酒店里出来,两人在街面上找到了家“纯纯木工店”的店铺,大早上的,店铺里除了店员外也没有其他人,两人和店员简单的沟通过后,店员很快将他们安排到靠窗的位置,又拿了不少木料过来,供他们判断练手。
木工店里难免有尖锐的工具。纪询有自己一套办法,直接站在霍染因身旁,背靠桌,面朝窗户,正好,木工店的窗外就是株漂亮的晚樱树,燃燃正盛,粉红灿烂,从店里向外看去,恰如窗户将一株生机勃勃的树木装入框中。
他再一偏眸光,看见已经坐下来的霍染因。
霍染因正评估木头。他做事总有其严谨性,店员拿来了一筐大小不一的木头,他将它们都倒出来在桌上摆好,修长的指头像触碰钢琴琴键一样在木头上边逐一点过,随后挑出其中两块。
这两块木材,大小一致,品种相同,连上边的纹路都相近。
“你喜欢中式的娃娃还是西式的娃娃”霍染因问纪询。
他没有抬眼,注意依然集中在手里的木头上,眸光因为专注而泠然。
“嗯都可以。你呢觉得那种好雕就哪种吧。”
“今天只是试试,回头还要再练。”霍染因回答,他拿起了雕刀。
当雕刀触碰木头,刨出第一根木丝的时候,纪询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好像雕刀跟着在他身体上划了一道。
耳朵提醒着他刀刃的存在,余光也能瞧见闪烁的寒芒,尖刺剐蹭着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不再转头,而是专注地看着霍染因。
今天不需要直接去警局,霍染因随性了,没有使用发胶,原本向后梳拢的黑发垂下来,多数别入耳后,少许绒发则垂在脸颊。
“西式的吧。”霍染因说,“我没有看你穿过黑西装。你个子高,穿着应该好看。”
就是这样。纪询想。
当他专注于霍染因的时候,耳朵听见的声音似乎逐渐变小,正在收敛,眼角瞧见的光也不再像蛇信一样吞吞吐吐准备噬人。
这个冷酷的世界,正变柔软。
“你说得好像看过我穿中式礼服似的。”纪询说。
“现在没有,未必以后也没有。”霍染因漫不经心说着,同时伸出手,按着纪询的脸颊,将其轻轻往旁边一转,“了,别看了。有弱点就有弱点吧,没必要非战胜你的 tsd我能保护你。”
这个冷酷的世界,因为霍染因,真切变得柔软了。
“,听你的。”纪询从善如流,转回了脑袋,又看着窗外的樱花树,看着看着,他突然有了灵感,左右望望,抓住放在桌上的东西,沙沙开始涂抹起来。
叮叮当当和沙沙声间或响起,两人都专注着自己的东西。
好一会儿,霍染因放下手中的雕刻刀。
他眉头微拧,不太满意。
显而易见,第一次玩这个的刑警队长没有很好地掌握刀具,虽然能够在木头上看出一个人影轮廓来但也只是勉强能看出轮廓而已,头发被他雕得像蛇群,手足倒是成了面条。
霍染因沉默地审视着这个不令人满意的作品,想要去拿另外一个再开始雕刻,想想又停住,先转向纪询,问:“如何”
他没有立刻得到纪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