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西月国还一直关注着我的动态啊？”

柊羽悠闲地趴在殷离的背上，脚尖还轻轻晃着。

“嗯。”

殷离应得很温柔，眼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担心我的安危？”柊羽略微偏头去看他的表情。

殷离也笑着扭头看她一眼，而后轻轻往上颠了一下，让她趴的更舒服。

“是。”

柊羽忍着笑，“我现在变得可厉害了呢，你没想到吧，妖族那些人根本抓不到我。”

“确实很厉害，出乎我的意料，”殷离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柊羽忍着嘴角溢出的笑意，将头偏向另一边，放在他肩膀上，笑意却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其实一直到我离开妖界，都没有想明白，如果当初我身份暴露的时候你恰巧回来了，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柊羽的情绪忽然有些低沉。

殷离听到这话，身形也是一顿，在原地停了几秒，才继续往前走。

“是我不好，当初发现你身份的时候，怕你接受不了逃跑，所以消除了你的记忆。”

他很明白，柊羽作为一个小妖，独身一人处在对妖族十分仇视的西月国，刚开始肯定非常害怕。

柊羽也撇撇嘴，其实殷离说的没错，如果自己在醒来的时候发现化成了人形，而且还被殷离看到了，肯定会吓得连夜逃跑，绝对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殷离对她来说是很危险的，她本来待在他身边就已经战战兢兢，更别说身为妖族的身份暴露，毕竟她可以亲眼看到西月国那个什么血炼场，当时是怎样残杀那位大妖的。

后来柊羽也终于知道，原来当初殷司筠出事的时候，那位花魁其实就是左诗云，而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她的哥哥报仇，也就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大妖。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兜兜转转，自已有一天也要重复一样的命运。

——

两人就在这长街慢慢走着，绿驹镇上的人生活节奏很慢，虽然这里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各色人群混杂，但强者如云，而大部分到这里来的强者又几乎都是为了寻个清净，所以乱而有序，渐渐地形成了这样奇特的风俗。

此时天已经有些蒙蒙黑，路上行人并不多，就算偶尔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也如他们一样慢慢地走，保持在同一个频率，因此互不打扰。

柊羽突然觉得这样的情形很奇妙，无论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之后，在她有意识地去思考的所有世间里，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殷离——自己书里的人，这样悠闲地走在街上，而她还趴在对方的背上被对方小心妥帖地对待。

毫无疑问，她是喜欢殷离的。

这份喜欢从开始到现在，经历了许多变化。

但无论如何，在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而对于她来说，好像喜欢上对方只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不仅是因为殷离那张没有人能拒绝他的脸，还因为一种宿命感的直觉。

她有时候看着对方，恍惚间觉得时光就这样过去，而这一幕被永远定格，又好像这个画面曾在时光轮回之中反复出现，以至于她一身临其境，就立刻感到难以言喻的触动。

……

她慢慢搂紧了殷离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管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错。

柊羽看着周围耀眼又朦胧的灯火出神，殷离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在长街的尽头，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然，也是久违的旧人了。

她身后是一群脸上带着半张银质面具的人，个个面色沉静地低着头，那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与其说面无表情，不如说根本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那是她最锋利的剑，也是整个扶乐殿最大的力量，可是盛极一时的扶乐殿却被殷离强权镇压，明眼人都知道殷离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甚至这举动中还透露着些许敷衍，似乎根本不在意扶乐殿以及天下人到底怎么看待他。

而那之后，扶乐殿的一批精锐就不知所踪。

可现在她们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没错，此时站在长街尽头与柊羽殷离遥遥对望的，正是原来西月国的祭司，秦疏言。

殷离眸色暗沉，将柊羽放下，护在身后，眼神有些警惕。

虽说他这次出来准备已经十分充分，客栈附近驻扎了很多人手，周围也有暗卫跟着，而这里又根本就是妖阁的大本营，很多高手都潜藏在枕上，召之即来。

可是他知道秦疏言的处境，扶乐殿在西月国已经完全没有立足之地，若不是因为她用特殊手段控制着手下的人让他们不能背叛，恐怕此时根本多少人愿意继续追随她了。

本来秦疏言在担任祭司的时候，手上就沾了很多阴暗的事，而他也早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毒妇。

只是对于他殷离来说，没有人是他不可以合作的，让敌人为自己办事，只会让他心情更加愉悦。

而他后来也还有些遗憾，没有看到秦疏言知道他其实是半妖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秦疏言的确不知道，所以她只以为殷离之前针对他，只是因为权力的倾轧，现在看到他和柊羽待在一起，忍不住出声：

“没想到摄政王大人居然会和一只妖混在一起。”

秦疏言话语间满含嘲讽，她现在看着殷离的眼神，怨恨中还带着一丝复杂。

夜色中她看着那种熟悉的俊美脸庞，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恍惚间两人的关系就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