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师父倒没多说,只说是庵里的都是出家人,不方便照顾男客,便将人放在山下农户里。谭小姐可能是好奇,才一大早过去看了看,毕竟昨天,是谭小姐先看见江心有人。
护卫回去跟谭夫人说了,谭夫人皱着的眉头才放下来,刚才回来的时候,乳母先跟她提了提。
这会儿让乳娘照顾着谭晏晏,自己起身去跟老姑奶奶告别。
告别的时候听老姑奶奶说昨天往县衙去的路上有人失足掉下水,联想着可能就是那位公子。
至于是真的失足,还是有人蓄意谋杀,传言里就没有说了。
无巧不成书,一切都是赶巧。
温言站在小院子里等着一行人离去,招招手,隐在暗处的护卫出来。
他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撤走吧,去查查谭相夫人怎么会在何方县。还有那几个护卫……”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要打草惊蛇。”
护卫应是退下。
从何方县往京城去,快马半天。
温言前脚回去,后脚,谭夫人一行人赶在午后未时也进了城。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回来,将谭夫人希望跟何方县望族王家结亲的消息带回来。
“王家?何方县……”他想了一阵儿,问道,“是跟首辅王璨有点亲戚的那个何方王家?”
护卫答道:“是,王家家主王恒,跟朝中的王大人是表亲,虽然同姓王,却不是一个本家。王家三爷在苏州府任同知,谭夫人看上的,就是这位三爷的嫡次子王辰浩,今年十八岁,去岁中了举人。”
“谭家跟王家有什么关系?”
“谭相的娘舅家的表妹的表姑奶奶是王家的老夫人。”
这关系绕的,极其复杂。但是说白了,连远亲都算不上。
温言眉梢一挑,应了声知道了。
这头从昨天到现在,温忆寒压着心头的怒火,让人下去调查。
“公子,公爷在书房等您。”
本来不打算打扰祖父的温言,脚下调转了方向,朝主院走去。
一进门,看到书桌上放着昨日从他背后飞出来的那几根羽箭。温忆寒面色很不好看,盯着羽箭沉声道:“已经让人去查了。”
从来只有温家算计别人的份儿,哪里有人敢骑在温家的脖子上拉屎!
“你有没有受伤?”
从温忆寒将他看得紧就能看出来,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太平过。
“我没事,让祖父担心了。”
正说着,出去查探的护卫在门外禀报。
温忆寒让人进来,祖孙两个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护卫进来,跪在地上。
“主子,这批箭是工部今年开春新造的,一共造了三万四千根,全部移交兵部,存在兵部的库房里。入夏之后,拨了一万根给京畿司的骁骑营,拨了四千根给城防军,余下两万支箭还在兵部的库房里,属下派人清点了,一根不少。”
京畿司的骁骑营整天训练骑射,损耗大。再加上要清理行宫外的山林,准备等皇上过去避暑的时候打猎。训练时的损耗好统计,但是在外的时候,不好说。
拨给城防军的箭,现在只怕还在城防军的仓库里,除非到了战时才会拿出来用。
从箭上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些刺客呢?”
当时温言身边只有四个护卫,不敢轻易去追,等后来的人钻到林子里的时候,那些刺客早就跑了。但是根据现场勘探到的信息能得出几个结论。
“刺客只有三个人,公子走的是官道,前后除了山地并没有其他躲避的地方。因为下雨,山上路滑,容易留下痕迹,属下顺着痕迹在山上找,发现刺客在山上走了一段,就下山从官道跑了。”
“属下沿着官道前后走了几十里,并没有发现刺客踪迹,刺客的脚印在江边消失了。当时是白天,路上有行人,属下怀疑他们潜伏进沿路经过的商旅的队伍里,现在已经派人去盯着了。”
“从那条路上经过,能同时藏下三个人的队伍不多,一共三波人,第一波是运粮的官队,第二波,是从青州往京城过路的商队,第三波,是谭相的夫人回京的车队。”
事情是昨天发生的,谭夫人是今天带着谭小姐回京的。时间节点上不太对。
但是温言想起来见到的谭家护卫,手上有老茧……
这件事不太好查,但是盯着那些人,迟早能盯出来点线索。
温忆寒挥挥手,护卫躬身退下。
“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温言想了想,将谭晏晏将他从河里捞出来,并看见谭家几个护卫的事情说了。
如果查不出出来,只有两个可能,刺杀他的是谭相的人,隐藏在自家的队伍里,当然不会有什么纰漏。只是看到他的时候,眼里的惊讶没来得及掩埋就被他发现了。
另一个可能,杀手跳江逃了。
但是昨天他的人从上游到下游搜寻了无数遍,河里只有他一个人从上面飘下来。被谭相的千金救了。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可就真的太讽刺了。
温忆寒显然也想到了,冷笑一声说道:“骁骑营清理行宫这事儿是谭相统筹的吧,谭相这个人,仗着帝宠,越来越不知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