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极快,他喝了好几口浑水,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是泥腥味儿,竹青色的衣服也被染成土黄色,半点风采也无。
温言想着,这个时候能保住命不死就是他本事大了,还要什么形象?
就这么顺着河往下飘。
前面江心横着一支粗树干子,他眼前一亮,努了把力朝着那个方向冲去。树干被雷劈开,横在江心摇摇欲坠。
他还没到地方,粗树干子被江水的力道冲的垮下来,正好撞在温言胸口上。
这一撞力道不小,直接将他撞得吐了口血,五脏六腑都撞得移了位置。
在急流里保持着身体平衡本就极费力气,泡的久了,他本身就有点脱力,这会儿一撞,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亭子上出现了一个少女,带着婢女往远处看。本来是探亲的时候上山游玩,结果因为大雨被隔在山上的尼姑庵里。
谭晏晏心想着,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
转眼就看见江心飘着的人,眼珠子一紧,拉着身边的小乔问道:“你看见那儿有个人没有?”
她指着江心,从发大水到现在,飘下来过鸡鸭牛羊猪,被褥铺盖,锅碗瓢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
“咱们赶紧去看看!”
她们折身下山,喊了庵里的主事,带了几个人过去,一群尼姑们费劲巴拉的将人捞上来。
主事的尼姑四十多岁,会点医术,伸手在温言脖子上一探,舒了口气。
“还有气儿,咱们庵里都是女眷,将他安置在山下吧。”
谭晏晏上前看热闹,一看之下,心里一惊,呦呵,还是个熟人!
想到对方前几次对自己的帮衬,她大方的说道:“主持师父,这是我朋友,要不让他去我的小院子里?”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因为对方手里还握着她的把柄,所以……
主持师父想也没想的拒绝道:“谭姑娘,你是女子,就算是亲兄弟也该避嫌。谭夫人将你交给贫尼,贫尼就得对姑娘负责。”
顿了顿,见她神色担忧,又松口道,“若真是姑娘的朋友,姑娘派小丫鬟留在山下照顾就行。”
谭晏晏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当即也不再纠结。
“多谢师父。还有一事……”她脸上微红,“还请师父不要跟母亲说,我怕母亲误会,为难这位公子。”
小女儿家的心思,主持虽然是出家人,但多少了解几分,虽然在场的人多,但都是庵里的。
“只要姑娘不做出失礼的事情,贫尼不会多嘴。”
见主持的神情,肯定是误会了,谭晏晏有心想解释几句,却怕越描越黑,她认识温言这件事儿本来就无从说起。
当下只双手合十谢道:“多谢师父。”
将人安置好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谭晏晏果真留了小乔在山下守着,自己跟着主持回到庵里。
温言的伤不算重,只是有点虚脱,小乔弄点热水,给他喂了几次。在山下住户的帮衬下将湿衣服扒下来,塞到被窝里暖暖的睡上一觉,天亮的时候就醒了。
谭晏晏起了个大早,趴在床边。
他一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熟悉的带着探究的眼睛,吓了一跳。
感觉到被子里的自己光溜溜的,眼睛往被子里一瞄,更是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你,你,你……”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问道,“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屋子里条件简陋,一点也不像客栈驿馆之类的地方。
见他醒了,谭晏晏忽略掉他眼睛里的慌乱,大方解释道:“这里是断尘庵山脚下的农户家里,昨天,庵里的师父将你从河里捞出来的。”
温言记忆回笼,昨天在江心那棵树……
当即庆幸自己命大,要是被树砸到水下面,他再晕过去,这会儿早就咽气了。
谁想杀他?
本来想拱拱手谢过对方救命之恩的,动动胳膊才想起来此时处境尴尬。
偏眼前的少女还毫无知觉的看着他,弄得他心里尴尬,脸上也尴尬。
小乔捧着他昨天穿的衣服走进来。
“公子,奴婢将您的衣服洗干净,烤干了,您先穿上衣服吧。”
山里的农户家里穷,连一件替换的衣服都没有,所以温言才只能光着。还好小乔比较机灵,眼里有活。
不仅将他的衣服洗干净了,还把破了的地方补了补。
“多谢小乔姑娘了……”
温言回想着,这小丫鬟是叫小乔吧……
谭晏晏这才想起来,红着脸走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等两人出去,温言从床上跳起来,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条亵裤,什么都没有。
赶紧将衣服穿好,脸上像火烧一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还是在两个姑娘面前。
又想到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感觉有人给他擦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