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才刚到京城他就死了,跟着来的那些人连问都不敢问一声。
朝廷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料中的快。
灾民对官府的害怕比他想象中的深。
天亮以后等到薛卫,调整了应对措施。
两人密谋良久,薛卫领着差事走了。主子让他在豫州招兵买马,吸收灾民中的青壮年劳力。虽然这件事情之前也在进行,但现在瘟疫来势汹汹,他们之后连孩子也收。
之前几年风调雨顺,百姓们还没到揭竿而起的地步。
朝廷也在有力的赈灾。
对他们而言,还不是时候,只能先招些人马预备着。
胡嘤嘤没忘了自己的身份,白天早早地起床,到江寒应屋门口候着,听见里面有起床的动静。便规规矩矩的准备好洗漱用品和水,跟着长罂进去。
江寒应只穿着里衣坐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外面,一条腿蹬在床上。
胡嘤嘤伺候着他洗漱,长罂则去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衣。
“今天去拜见母亲,换一件有颜色的。”
正洗着脸的江寒应瞥见长罂拿出来的黑袍,吩咐道,“拿那件绛紫色的长袍吧。”
胡嘤嘤递上布巾,江寒应随意擦了把脸,拿皂泡往下巴上抹了抹,把胡子刮了。换上衣服,又唤长罂梳头。
胡嘤嘤将水端出去倒掉,再进去,江寒应就拾掇好了,看上去,也算一表人才。
她是头一次伺候人,以前就是对薛臣也没这么用心过。
江寒应瞥了她一眼,吩咐道:“去给她找两件能穿的衣裳。”
府里有不少跟胡嘤嘤年龄差不多的小丫鬟,有统一的丫鬟服。长罂应了一声,很快就拿来两件。
胡嘤嘤回去换上,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她总算又掌握了一项技能,就是梳头发。自己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跟大户人家普通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收拾停当,长罂又送来了早餐。
“二爷说,先让姑娘吃饱,再随他去老夫人处。还有,以后早上,姑娘自己到厨房去领早餐。”
胡嘤嘤早就饿了,道谢之后迫不及待的将包子清粥吃到肚子里。
心想江二爷还算绅士,不管自己是细作还是眼线,至少在吃的穿的上面没亏待她。
吃饱饭过去报道的时候,只见江二爷头发高高竖起,金冠玉簪,一身绛紫长袍,胸前和后背绣着一模一样的蝙蝠衔寿桃的吉祥花纹,圆领窄袖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玉带,垂着一枚云纹白玉坠子,脚蹬登云靴。
跟昨晚见到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见她进来,江寒应也抬头打量她一眼,便开口说道:“走吧,去给老夫人请安。”
江家大爷娶妻生子,大郎也十来岁了,所以江夫人就升级成江老夫人。下人们早就改了口。
胡嘤嘤默默跟上。
江老夫人一大早就跪在佛前敲木鱼祈祷,陈婆子神情激动的从外面进来。
“又怎么了?”
“二爷,二爷回来了!”
陈婆子看见江寒应比他亲妈看见他还激动,江老夫人只是一愣,伸手等陈婆子将她扶起来,江寒应就已经进来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
江老夫人伸手握住陈婆子的胳膊,有点激动,本来有很多教训的话,这会儿看见人又教训不出来。
沉着脸嗯了一声,绷着问道:“听说你在京城,怎么这段时间都不露面,你娘还没死呢……”
“娘啊,儿子不是都说了吗,儿子有事儿在忙。”
江寒应上前扶着江老夫人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下首。
“忙什么忙成那样,听下人说你天天晚上回来,天不亮就又走了,就没点时间陪娘说说话!你大哥一家子都在外面,你若是早点成了亲,给娘生个孙子……”
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抱孙子,全天下的娘估计都一样。
江寒应忍不住扶额告饶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我身上没有功名,干什么都不行,哪有人愿意嫁给我……”
“实在不行咱就低娶,有多少人巴望着等着踏过咱们尚书府的门槛呢……”
“娘,儿子现在还不想成亲。”
“你今年都二十六了!”江老夫人拔高音调,“你大哥跟你那般大的时候,大姐儿都快十岁了……”
就知道一见面就要提这些,江寒应抿唇不接这一茬,江老夫人说的急了,他直接凉凉的说一句:“我是不如大哥。”
江老夫人剩下的话就没法说出口了,怔怔的看着他,憋了半晌才将要说的话憋回去,叹了口气。
“我不管你了,真不再管了。”
这般说着,江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胡嘤嘤身上,问道,“这个丫鬟你用着还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