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商路,也行不通。”
说了一大堆,胡嘤嘤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解释为什么不走海上商路,原来海边的形势这般激烈。
要出海,先要有工匠能造船,再要水手,还要将海盗一网打尽,否则,光有工匠和水手也没用。
朝廷还有禁海令,无论哪一项的风险都比陆上商路更艰难。
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朝廷的事儿。
知道一件事儿跟做一件事儿完全不一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胡嘤嘤的想法都比较简单,她的工作就是服从命令,从来没有站在大局上想过问题。
这些问题,先说造船,没有一年两年造不出来一艘能下海的大航船,海盗问题,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彻底解决。
就算一切顺利,二十年能重新出海,到时候他们这一代人都老了。
她的目光落在薛臣身上,刚见面的时候觉得他少年老成,心思太过深沉,如今看来是她太没有大局观。
薛臣今年,才十八岁吧……曾经他的祖父贵为皇帝,手底下那么多能人异士,也没有将这些问题解决,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少年,一边躲着朝廷的追捕,一边还要忧虑国计民生。
这次黄河决堤,百姓们流离失所,很多人感染瘟疫,饿死的、病死的,还有其他人祸,真正体现了众生皆苦。
“少主,我可以做点什么?”
胡嘤嘤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政治上的事儿她不是很懂,但是薛臣肯跟她说这些,她觉得很意外。
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深沉、阴晴不定,后来相处久了发现,他其实很善良。
跟她想象中的反派一点也不一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朝廷真的不行,他真的是一个明君,她就做一次反贼又如何?
薛臣瞄着她脸上严肃的表情,将地图合上。
“睡吧。”
胡嘤嘤在想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呢?
幕僚?她没那个脑子。
解语花?她除了长得像,好像也不合格。
杀手?少主手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杀手。
眼线?让她去服低做小,估计早晚有一天要穿帮。
正在思考的时候,冷不防听见薛臣的睡觉两个字,心思立刻歪了。
薛臣是睡不着才来书房看地图的,现在不看地图了,就准备洗洗睡了。收拾好抬头看见胡嘤嘤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她一向是没心没肺的,难得在她脸上看到烦恼两个字。
可能是江老夫人那句收房太让她震撼了,原本因为年龄小,没什么想法的她觉得自己对薛臣好像也不反感。
“我,我,少主身边缺暖床丫头吗?”
问完才反应过来薛臣是说让她回去睡觉,尴尬的杵在原地,盯着薛臣一脸怪异的探究目光,脸上羞红得要滴出血来。
想到在外面一向精明强干的自己,为什么在薛臣面前屡次干出丢人的事儿,难道是八字相冲?
她低着头不说话,薛臣也被她震得懵了,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何况前两天还被薛卫明里暗里暗示他是不是有毛病。
一个两个的,故意的吧……
他眼睛眯着,危险感四散,胡嘤嘤感觉到冷意,慌忙道:“少,少主恕罪,我先回去了!”
胡嘤嘤窜得飞快,或许是杀手本能,她对危险这两个字尤为敏感。
屋门哐当一声打开关上,月光的清辉从门缝里洒进来。
不过才几天功夫,晚上的空气就开始凉起来了。
薛臣感觉鼻子里一股清水流下来,伸手一摸,是暗红色的血。
于是守在外面的暗卫听见书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然后蜡烛灭了,他家少主长身玉立从书房里出来,呼吸了几口带着清辉的空气,回到后院的房间里休息了。
薛青悄悄进去书房,瞧见两把太师椅变成粉碎的木屑落在地上,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死状太惨烈了一点。
心中默哀,他家少主最近上火,脾气太大,明天炖点儿冰糖雪梨,给他家少主败败火。
胡嘤嘤其实想不太明白薛臣身边为什么一个女人都没有,按理说古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薛臣又是前朝太孙,一脉传承,肯定得开枝散叶,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