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胡嘤嘤把箱子送到薛镇面前的时候,薛镇眼珠子都定住了,看着那些跟白菜萝卜一样随便埋在土里的金锭和银锭。
一条海船连料加工钱大概花一万两银子,这十几口箱子里的金银足够打造一支二十艘船的大队伍!
胡嘤嘤将银子扔下就走了,相信他能处理好,不会让人搜出来。
深藏功与名。
第二天一早,小二热情的送来早餐,胡嘤嘤精神百倍的跟小二道了谢。
薛臣看着她红润的脸,好奇道:“你昨晚干了什么?”
胡嘤嘤神秘兮兮的把房门关上。
“给少主挣了点儿造船的钱。”
知道他今天还有事儿,胡嘤嘤麻利的把饭菜摆上,两人吃完饭之后就退了房。
城外有一处高阁,薛青已经提前过去布置了。
胡嘤嘤招呼着退了房,跟在他身后往南城门走去。一路出了城门,又走了十来里地,总算看见半山腰上矗立着一座八角飞檐的亭子。
从亭子上能看见孟县县城。
薛青他们的马拴在山脚下,还有几辆马车也在路边停着。
太阳正好照在山顶,从山脚下能看到亭子的飞檐,却看不见里面的人,从高处往下,又能看到过往行人。这个亭子是一个绝佳的瞭望台。
一路爬上去,薛臣维持着一个绝佳的姿态,步履从容地如在云端漫步。胡嘤嘤有点无聊的跟在他身后,冷倒是不很冷,就是这个时候的山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除了天格外蓝,没有别的风景。
亭子里五个人,薛青站着,薛镇陪着三个男人坐着喝茶。
三个男人形象各异,一个个子很高,却瘦的跟竹竿一样的穿着宽袖长袍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个又矮又胖,还黑的跟木炭一样的穿着锦袍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还有一个,胡嘤嘤看过去,侧影一张脸上表情坚毅,身材中等却板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件半旧华服,大概三四十岁左右。
三人心思各异的捧着茶水,尽力在掩饰着心中的紧张。
他们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薛镇和薛青上前抱拳行礼。
“依少主吩咐,分别从各方选了代表过来。”
还坐着的三人赶忙起身行礼。
薛臣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薛镇依次介绍道:“这位是石鼓书院院长封兴泽之子封兆析。”
瘦竹竿一般的男子向前一步,不卑不亢的一揖。
“这位是徽州首富刘义辉。”
黑矮胖圆上前一步行礼。
“这一位……”胡嘤嘤抬头看向第三个面目刚毅的男人,听薛镇介绍道,“豫州知府胡青山。”
这三个人,分别代表了学子、乡绅和官员。
胡青山并没有见过胡嘤嘤的真面目,此刻对着薛臣行礼道:“早听说过青衣楼行侠仗义,没想到青衣楼是少主的产业,失礼了。”
三人中他身份最高。
读书人却又是最敏感的。
他们打量薛臣的同时,薛臣也在打量他们。
“坐下说话。”
亭子旁边一个红泥小火炉上架着一壶山泉水,一番见礼,众人杯子里的茶水都凉了。胡嘤嘤先给自家少主冲泡一杯热茶,才把三人的杯子拿过来,重新冲泡。
这一次见面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是见见他们未来的主子,聊表衷心。也大概试探一下他们未来主子的人品和能力。
其实走到这一步,他们也没有退路可选了。
石鼓书院和岳山书院一南一北,实力相当。不过岳山书院设在京城,学子大多参加科考入仕,书院里难免官场气浓郁。
而石鼓书院远离京城,培养的学子大多有赤子之心。本次灾情,朝廷有太多处置不当的地方。比如:建国初期才刚刚修筑过的大坝为何如此不堪一击?灾情过后各地县官反应迟缓,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再比如:朝廷粮仓里的存粮都是发霉的,粮仓每年一换新粮食,刚刚过去的春收,才短短一两个月就变成了霉米,霉麦……
瘟疫四起,朝廷不想着救治,却派大军将无辜百姓全部斩杀……
强令地主交田、交粮……
一桩桩一件件,朝廷做的没有一点得民心的地方!
如今灾情过后,朝廷只顾着秋后算账……
比如胡青山,实在是走投无路,才选择反叛。也是因为对朝廷失望至极。
身为父母官,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遭难,眼睁睁看着杀戮。
从他们的谈话中,胡嘤嘤能感受到那种绝望和气愤。
…………
百废待兴,开春之后依旧忙碌。
言诚书看着鹰卫送上来的密报,各个州县之中有不安分的人互相勾连。
牵扯到的人数众多,有读书人、商人,也有朝廷的地方官,还有一些是侥幸生存下来的灾民,不满朝廷的安置。
经常私下里聚会,意图谋反。
看到谋反两个字,言诚书顿住,问道:“三皇子到哪儿了?”
本就人心动荡,朝廷又像拔钉子一样接连处置了不少县官,引发底层官吏恐慌。疫情期间二皇子已经处置了不少意图作乱的流民,强行将暴乱压降下去。
人都死绝了,自然没有消息传出来。
眼看着熬过来了,有人不安分了……
鹰卫接了命令,一直暗中关注着三皇子一行人的动向。
“回皇上,三皇子近日已达宿州。”
从大年三十出发,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来月,径山寺后山的桃树含着花苞,喜鹊在树上欢快跳着,连动物都喜欢温暖的春天。
“各地的户籍统计已经收尾,但凡到县衙登记的百姓,土地种子都发下去了。”
二皇子紧随着三皇子的脚步到地方督查春耕,顺便解决一些豪强顽固。两人配合的极好,至少目前两位皇子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