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一丝慌乱,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下去,还自己盖土埋上。她忍不住扶额。
胡嘤嘤对着他苦笑两声。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如果我去选妃的话,你会不会把我淘汰掉?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对你而言,我留在温家比进宫有用。”
言叙卿沉默半晌,深深地看她一眼。
“温家是温朝第一功勋贵族,就算是温家的旁支小姐,这次选妃都会占一个名额,何况你是温家正儿八经的小姐。”
胡嘤嘤纳闷道:“也不算正儿八经吧,我不是私生……”
“温家只有一支嫡系,嫡系的私生子女在温家的地位也比旁支的嫡女地位高。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温家三代单传,从温公这一代开始,温家每代人只有一个儿子,连女儿都没有,温家所谓的旁支都是出了五服的旁支,比不得嫡系血脉。你可能不知道,嫡系子女对温家而言有多重要。”
见她沉默,言叙卿继续说道,“我以为你是想清楚明白才来找我的。”
胡嘤嘤想知道薛臣的消息,但是并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我现在出宫还来得及吗?”
言叙卿摇头:“戏台子你已经搭好了,临开场的时候退缩,你觉得温家会放过你?”
胡嘤嘤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心里已经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选上了,什么时候大婚?”
见她这么快就调整好自己,言叙卿倒是很惊奇,不过又觉得见怪不怪,每次见她,她给自己的感觉都不一样。好像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这个需要钦天监算日子,最快也得明年春天。”
现在不到十月,也就是说她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好。”
短暂沉默过后,言叙卿开口说道:“今天下午,你随我出宫一趟。”
胡嘤嘤没问出宫做什么事情,只应了一声,便起身会自己房间。
言叙卿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起身踱步到里屋,靠在塌上想事情,但连日劳累,没一会儿他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胡嘤嘤把短剑绑到两条腿上,又把薛臣的麒麟玉坠用绳子穿了挂在脖子上,在手臂上绑了暗器,腰间别了金针。
又把包袱打开,把一包用纸包起来的毒药塞到怀里。
做了万全准备,还觉得不够,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把目光落到梳妆台前的首饰盒上,从首饰盒里翻出来两枚银簪子插在头上,关键时候也能当做暗器。
言叙卿只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起身吩咐长安备车。
马车直接开到云卷阁门口,胡嘤嘤拖着裙子上去,因为没穿惯,踩在上马凳上的时候差点踩着裙子,言叙卿礼貌性的扶她一把。
胡嘤嘤想着,要是遇见危险,得先把裙子撕了才行。
回头道了声谢,等言叙卿也爬上马车,金鸽抱着一个大包裹坐到马车外面。
因为是带着她出门,所以今天跟着出来的人,把长安换成了金鸽。
宫城里不准骑马乘车,但有一个人例外,守宫门的军士看见马车,例行询问一下就放行。
马车一路穿过皇城,到主街上距离皇宫最近的茶缘阁停下。
言叙卿先从车厢里钻出来,怕她再踩到裙子,等她从车厢里出来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上去吧。”
二楼靠窗雅间,温言正坐着喝茶,看见他们,起身出门迎接。
这个时候茶楼里人不多,二楼又被温言包了,除了他带来的侍卫之外,没有别人。一上到楼梯上,胡嘤嘤跟温言的目光对上,空气里电光火石闪过,不过他们二人很有默契的只看了对方一眼就移开目光。
“叙卿你迟到了。”
温言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言叙卿笑道:“是耽误了点时间,让温兄久等了。”
“咱们进去说话。”
胡嘤嘤踏进雅间,小厮端进来三杯茶并几样点心就退出去了,顺便将门关上。
在场只有温言、言叙卿跟胡嘤嘤三人。
言叙卿开口道:“你们兄妹虽然是头一次见面,应该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胡姑娘既然找我做中间人,其中的意思温兄应该明白。接下来你们的家务事儿你们自己谈吧,我先出去了。”
温言跟胡嘤嘤同时起身。
“大恩不言谢,叙卿,你我的交情我就不说谢字了。”
言叙卿笑笑,开门出去了。
当雅间里只剩下温言跟胡嘤嘤的时候,胡嘤嘤的面色就沉下来,盯着他问道:“少主呢?有没有受伤?你把他怎么着了?”
温言瞧着她明显的敌意,刷的一下把折扇打开,对着自己扇风,不知道他是热的,还是故意掩饰什么。
马上就十月了,天气并不热。
“丫头,我们或许不是敌人。你身上流着温家的血,我是你亲哥哥。”
胡嘤嘤却并不领情。
“可我们也不会是朋友,更何况,你们用的手段并不光彩。”
她指的是挟持薛臣这件事情。
温言却笑了笑,说道:“丫头,你们做的事情就光彩吗?我们是权臣,你们是反贼,咱们半斤八两,都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立场不同,在你心里会觉得我是坏人,不值得信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呢?你也很难做。”
“你的少主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现在为了他来质问我,是因为你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考虑,或许,你也可以为我考虑考虑。”
“我凭什么为你们考虑呢?那年我经过什么,你知道吗?”
胡嘤嘤并没有当初的记忆,关于当初的一切,她只是通过推敲来确定当初的遭遇,真正的温如玉其实已经死了,她不过是借着温如玉壳子重生的胡笳。
她只是替温如玉不值,不过也没有一定要讨回个公道,她只是有点好奇真相。
温言顿了一下,抬眸看着这个跟父亲有几分相像的少女。她从出生的时候起,就是父亲所期待的,不管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至少从她生下来到八岁,父亲一直对她尽着父亲的责任。
然而父亲对他,从来没有尽过一天责任。
所以说,老天都是公平的。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这个世间本就有很多苦难,你我都不能选择出身。你跟薛臣的关系我一直压着,没有让祖父知道。你若真的想救他,就自己想办法吧,我不拦着。”
温言认真的看着她,“不过祖父一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连我都不能违抗他,你回府以后行事小心些。”
胡嘤嘤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