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嘤嘤泡在冰水里,理智渐渐回笼。眼前仍旧是刺目的红,但是她能看清,那些只是大婚布置的红色纱帐。
言叙傾身着一件单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两三个太医隔着屏风在议论她这药性该怎么解。
见她清醒过来,言叙傾不敢靠得太近,只小声问道:“你怎么样?”
胡嘤嘤嘴唇干裂,但是感觉已经好很多了。
“暂时死不了。”她顿了顿,看向桌子上摆放合卺酒的位置,连酒壶带龙凤杯都已经被清理出去了,“是祖父做的吧。”
她冷笑一声,温忆寒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早该猜到,只是没想过他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毕竟他是长辈,还是这具身体的祖父。胡嘤嘤看向他包扎好的右手。
“我对外说是王府遭了刺客,并没有声张这件事儿。”
许是怕她误会,言叙傾赶忙解释一句,胡嘤嘤只是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就算在冰水里,也只是让她稍微降降温,不至于被烧死。
但是这个药性还没解,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言叙傾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蹙着眉绕过屏风。
“可研究出了解药?”
三个太医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开口解释道:“王爷,王妃中的毒并不算是毒,只要……只要您,圆房之后,明早便无大碍。”
言叙傾冷声道:“除了这一个方法呢?”
三人猜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敢猜。
“这毒,名叫媚舞,乃前朝贵族之间调教……家妓的下流手段。”说话的太医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含含糊糊的把意思说出来,“来源于下九流之中,确实……无解。”
中了这种毒的女子,不管多贞烈,都无法抗拒男人,唯一的解毒方法就是……
太医说的含糊,而且几个人都没有有用的方法,言叙傾回收让他们退下,绕过屏风。
胡嘤嘤泡在水里都听到了。她睁开眼跟言叙傾对视。
“你……”尴尬中他的语气透着关心,“我,我们是夫妻……”
“让莫云进来。”
她闭上眼睛沉静吩咐,言叙傾一怔愣,犹豫道:“他……”
听到他语气里明显的误解,胡嘤嘤无奈的睁开眼睛,解释道:“我吃了药,没有内力,我需要他给我解药并且护法,你先出去。”
言叙傾这才反应过来,抹了一把汗,应道:“好。”
拿了披风披上出去,不一会儿,莫云推门进来,隔着屏风看着泡在水里的胡嘤嘤。这件事儿温公没吩咐他,事先他并不知情。
“是给我解药,还是让我死,你自己选吧。”
胡嘤嘤不跟他绕弯子,眸光犀利的穿过屏风盯住他。
莫云犹豫了两个呼吸,开口劝道:“您已经嫁给睿王,用不着……”
“呵……”胡嘤嘤冷笑一声打断他,“我不喜欢被迫,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莫云脸上少见的出现了纠结的神情,他一向是听从命令办事,这件事情温公并没有知会他,也没有交给他什么任务,只让他护送着小姐出嫁,他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
胡嘤嘤也不着急询问他答案,莫云摸出怀中的瓷瓶,温家的秘药,能封住内力,自然也有解药。但是媚舞他也了解,并不是靠内力能扛过去的。
想了想,他将瓷瓶掏出来,倒出一粒药丸,绕过屏风,看见她整个人都泡在冰水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胡嘤嘤睁开眼,张嘴示意,莫云收回视线,捏着药丸喂给她便转身回到屏风外面。胡嘤嘤闭上眼睛运气,慢慢感受着丹田处一点点恢复的气海,同时催动内力沿着经脉游走,一点一点运行到四肢百骸,对抗着体内的燥热。
当两股力量碰撞到一起的时候,胡嘤嘤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体内猛然蹿起的真气控制不住,冲向胸口,她眼前一黑,双手从水里钻出来扶住桶沿。饶是如此,心口处的疼痛让她刹那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没入桶里。
关键时候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从桶里捞出来,同时一股纯绵的内力输入到她身体里,引导着她失控的真气渐渐回归到丹田处。
胡嘤嘤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薛臣,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莫云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绕过来,看见薛臣,伸手摸上剑柄,一直等到他气息平稳之后,才抽出长剑指着他。
“是你……”
就是因为他带着人凭空出现在温府,之后温府的护卫才更加严密。他们只是打过一个照面,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势,他至今记忆犹新。
薛臣并不将他防在眼里,解下披风给胡嘤嘤围上。
一从冰水里出来,胡嘤嘤就感觉自己身上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血肉,若不是薛臣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给她支撑的话,她说不定就要倒下。
她强撑着看着他,却还保持着几份清醒。
“少主,外面有很多守卫,我们走不了。你来……太冒险了。”
薛臣垂眸看她,黑色的披风包裹住她诱人的身体,不知不觉,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长大了。以为她会一直在自己身边,会一直属于他。
直到亲眼看着她穿着大红嫁衣被迎进睿王府的时候,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亲自找来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形。
“我带你走。”
胡嘤嘤贪恋的看着他的脸,压下翻涌上来的腥甜,开心的笑了。
“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带着我,我们都走不出去,就算走出睿王府,我们也走不出京城。”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凑到他耳边说道,“放心,我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屋子里实在太热了,灼热的气息吹着耳朵,薛臣从耳朵到脖子瞬间爬上绯色。心下懊恼,这个时候,她还不忘戏弄他!
她的声音再小,莫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咳嗽一声,提醒两人他的存在。
正这时,言叙傾推门进来,看见屋子里多出来的人,眸色瞬间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