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还活着。”醒过来才半个时辰,胡嘤嘤感觉自己的反应好像不怎么灵敏,怀疑这是被下药之后的后遗症,“你别靠近!”
言叙傾伸出的手顿住,往旁边挪了两步。
“我的意思是,我们刚成亲就分房睡,传出去有点不太合适,府里有很多眼线,我们的事情若是被不相干的人知道了,恐怕要生事端。”
“父皇批了我三天假,这三天里,我不用上朝,也不用看奏章,所以……没有借口不留宿。”
胡嘤嘤在屋子里瞄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真够寒酸的,竟然连一床软塌都没有。
“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言叙傾举起手掌对天发誓,胡嘤嘤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实在人家的地盘上,别人肯好好说话,她没办法提出其他要求。
“我这会儿不困,要出去走走吗?”
胡嘤嘤怀疑他是在照顾自己,但是他没明说,她也没办法追问。晚饭确实吃撑了,于是她点头应了一声。
言叙傾亲自去衣柜里翻出来一件斗篷给她披上,开门走出去,才发现天上又落了雪花。十里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言叙傾从金鸽手里接过一把油纸伞撑上。
胡嘤嘤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见状,言叙傾把伞递给她,然后负手走在前面。胡嘤嘤也不撑伞,把伞扔给金鸽。
其实她还是有些小人之心,但是毕竟在这个时代,在所有人眼中,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不管她原本的身份是什么,她的心思是什么,这都是已经成定居的事实。
一路无话,后花园还是一片光秃秃的,不知道等春天来临之后会不会长出花草,但是此刻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言叙傾顿住,回头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胡嘤嘤看看他,觉得莫名其妙。
溜达了一圈之后,言叙傾将她送到房间门口。
“你先进去吧,我去书房找一本书,等会过来。”
十里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金鸽把伞合起来递给门口的小丫鬟。
“王妃,主子刚才可能是想说,以后你喜欢什么花草,便在后花园种上一些。那一块地方原本长着一大片牡丹,在您嫁进来之前,主子命人将那片牡丹拔了,肯定是想着种点您喜欢的花草。”
金鸽的声音有点闷,胡嘤嘤却听得皱眉。
“牡丹花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拔了?京城的贵族不是都喜欢牡丹吗?觉得牡丹是人间富贵花,气质高雅,雍容华贵。”
“您喜欢牡丹吗?”
胡嘤嘤疑惑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喜欢?好看的花朵虽然生命短暂,但是能给人间添点颜色,现成的牡丹花,拔了有点可惜了。”
金鸽给她奉上一杯热茶,胡嘤嘤端着茶坐在床前,她都睡了一天了,这会儿刚刚清醒,累,但是还不困。
“你若是喜欢,我命人再种上一片。”言叙傾从外间进来,正好接上她的话茬,“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牡丹。”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胡嘤嘤才想起来自己的屈辱经历,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很喜欢。我是一个俗人,从前所想不过是能活下去,吃什么穿什么都不重要。”
“明天我想出门。”
她要出去给薛臣报个平安。
言叙傾放下茶杯,走到外间洗漱,明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还是应了一声好。想到薛臣,胡嘤嘤是的心情有点低落,他有太多身不由己,明知道闯进王府会很危险,却还是来了。
她应该好好的,不让他担心。
“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言叙傾洗漱完进来,在金鸽的服侍下脱去外衣,只穿着里衣和长裤,手中握着一卷书钻到床里面。
“你先睡吧,我不困。”
胡嘤嘤眼神示意金鸽先退下,金鸽福了福身,端着木盆出去了。言叙傾靠在床头看书,神情认真的仿佛真的只是在看书。
“我也不困,再看会儿书,你随意。”
胡嘤嘤犹豫着坐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发饰一件件解下来,犹豫很长时间,才开口问道:“我们之间,有没有合离或者休妻的可能?”
言叙傾淡定的翻了一页书,连头都没有抬。
“没有可能,婚事是父皇赐的,并且昭告天下。温家也一力促成,以温家的实力,就算是父皇也只能安抚,你我的婚事不是你我二人能决定的。”
“除非是温家不再是温家……你懂我的意思。”
也或者是改朝换代,胡嘤嘤心里颓丧的想着,就算是温家倒了,言叙傾登上皇位,再或者是改朝换代,她家少主做了皇帝,她也基本上逃不出去了。
前者,她有可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要是想跟言叙傾划清界限,只能是被废,被打入冷宫这一个下场。后者,天下人怎么可能让新主身边有她这样跟前朝有牵扯的女人。
无论哪一种结果看起来,她想跟薛臣走到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又不甘心,言叙傾或许是觉得,她已经是进退不得,所以才一点也不着急。
“我若是想逃呢?”
温家派来看着她的人都被她赶走,而且她又已经恢复了内力,再调养几天,等内力恢复到全盛时期,她真要走,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拦住她。
言叙傾仍旧很淡定,似乎她提出来的这些问题他都想到过。
“不管逃到哪里,你身上的标签都是我的妻子,而且,我不认为你能逃出京城。江寒应的本事你应该了解的。”
如今的她不是打不过江寒应,是江寒应身后的鹰卫,鹰卫无孔不入。
“昨天晚上,是我有意放水,要不然,你家少主此时可能,正在鹰卫的地牢里喝茶。你们留在京城的暗线很隐秘,但是经不起推敲。”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前朝留下来的实力虽然不容小觑,但是我们言家在京城布置了二十多年,连温忆寒都没有办法彻底威胁到皇权,那些藏在暗地里的人,不足为惧。”
胡嘤嘤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这番话从别人嘴里听起来不太好听。
“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也可以等你。”言叙傾把书放下,朝里面挪了挪,“被窝已经暖热了,过来睡吧。”
胡嘤嘤不情愿地挪过去,就算脱掉外衣,也比言叙傾穿得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