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嘴边的笑容永远地凝固在那一瞬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贾夫人看着看着,不禁泪流满面,“涵儿……都是母亲对不起你……”
贾涵服毒自尽了,这个消息传到顾文澜耳朵中时,顾文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事实上,贾涵这辈子的结局远比上辈子好。
这辈子只不过是谋害未遂,还可以有个体面死法,但前世阴谋得逞,贾惠母子的暴毙,数罪并罚,建安帝大怒之下不准贾涵自裁了断自己。
于是贾涵以凌迟处死的结局结束了自己。
每次一想到陈绍之夫妻的结局,再想想贾涵,顾文澜总认为那是便宜了贾涵。
“小姐,长公主府那边出事了。”
顾文澜这边想着贾涵,紫萱绿绮急匆匆地跑过来,禀报了一件事。
顾文澜蹙紧眉头,“怎么回事?”
“武国公世子进宫拜见陛下时,不小心打碎了皇太后留给陛下的墨砚。”
紫萱三言两语便把这件事交代完毕。
顾文澜一听,一个头两个大。
皇太后给建安帝留下来的东西被邵仲英打碎了,仔细追究起来,那是大不敬之罪。
要是建安帝小心眼一点,瑞安长公主与邵彻免不了吃一顿排落。
这么一想顾文澜坐不住了,又问绿琦:“长公主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知道了,武国公不想让长公主进宫求情,可长公主非得闹着去,差点惊动了胎气,现在太医正给长公主看诊呢。”
绿琦面上带有忧色。
要知道,邵彻与瑞安长公主可都是顾文澜的亲戚,并且对顾文澜不错,如此一来,那不是烧顾文澜的心吗?
顾文澜握紧了拳头,“舅舅是不是进宫请罪了?”
“回小姐的话,陛下与大将军正商谈此事呢。”紫萱答道。
顾文澜闭上了眼睛,“收拾收拾,我们去长公主府。”
瑞安长公主那边她先过去看看。
“对了,叫上三嫂,她是顾家少夫人,没道理不代表爹爹和娘过去慰问的。”
顾文澜并没有落下樊煌。
紫萱绿绮听完后,应声退下。
此时的皇宫中,建安帝与邵彻大眼瞪小眼。
邵仲英跪在殿下沉默不语,邵彻依旧与建安帝据理力争:“陛下,仲英淘气,有负皇恩,但念在年幼无知的份上,切勿和他斤斤计较。”
建安帝眯了眯眼,“先达,你的这个义子……绝非等闲之辈啊。”
明明是在讨论邵仲英打碎墨砚一事,怎么扯到邵仲英自己身上了?
邵彻摸不着头脑,回答建安帝:“陛下,仲英年纪尚小,哪还能看出什么?”
“仲英,论辈分朕是你的姑父,你过来和朕说说,你最近读了些什么。”
建安帝微微一笑。
其实他并不是十分生气这件事,人是活的,况且邵家乃他的股肱之臣,犯不着为了一个死物跟自己的近臣过不去。
不过打碎皇太后赏赐的墨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建安帝打算让邵仲英跪上一会儿以示惩戒,这件事便一笔勾销。
瑞安长公主与邵彻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小题大做般亲自进宫找建安帝说情。
不仅如此,邵仲英看上去好像有点不服气。
这样一来,建安帝愈发兴趣浓厚了。
邵彻一怔,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邵仲英便开始念起《老子》中的一段话:“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好一个莫能与之争!”建安帝龙心大悦,“仲英年纪轻轻,便读了《老子》,还能领悟这么深的奥义,实在是天赋异禀。”
“陛下过誉了,仲英才疏学浅,还得多多磨练呢。”
邵彻客气说道。
邵仲英刚刚犯了错,现在小心一点总没错。
邵仲英看着建安帝,问出了一个问题:“陛下,古之圣人,谁当是陛下眼中的圣人呢?”
“嗯,应该是孔老夫子吧,教书育人,莫过于此。”
建安帝沉吟了一会儿,提到了孔子。无论谁是圣人,至于皇帝来说,就是一个统治利器。
邵仲英却摇了摇头,“陛下认为孔子是圣人,而仲英却认为老子是圣人。”
“哦?此话怎讲?”
建安帝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邵仲英年纪小小,说起话来有条有理,不急不慢,假以时日,日后可成大器。
邵仲英傲然道:“当今天下,西羌、戎狄、骆图先后归顺,此乃陛下之福,大魏之威也。此外,陛下勤政爱民,轻徭薄赋,倡人伦之风,此乃大魏之兴盛也。并且,陛下慧眼识英才,选拔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官员,令大魏英杰辈出,这不就是老子所期待的无为而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