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卜自枝头一跃而下,稳稳落在罗敷面前,一团和气的笑脸下藏着灼灼怒火。 </p>
“臣见过殿下。” </p>
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行礼,仿佛刚刚藏在枝头窥探他人秘密的不是他一般。 </p>
“你不是早就该下来见礼了吗?”她起初只是怀疑有人,后来在江鄯快要拉她手的时候他忽然折了根树枝扔出去,会这么做,能这么做且敢这么做的人除了李卜,不做他想。 </p>
“臣只是怕打扰了殿下与世子的雅兴,所以未敢下来打扰。” </p>
“所以就躲起来偷听?” </p>
“臣知错,请殿下责罚。” </p>
真是一点儿也不屑于遮掩,不过反正他也都听见了,正好省的她再说一遍了,罗敷朝他迈进一步,眉间仍可见忧虑之色:“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想必薛让向父皇请旨赐婚的事你也知道了,他这么做事先你可知道?” </p>
李卜摊摊手:“薛将军怎么会跟臣提起这种事,不过......”他咬紧牙,脸上现出一抹嘲色:“闺女变嫂子这种荒唐事,陛下想来也不会答应吧。” </p>
不会答应,但也不能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然寒了臣下的心,也是难办。 </p>
“你当真不知情?” </p>
她是觉得自己会跟薛让串通然后把她送到薛让府上?李卜也不知哪儿来的怒火,一时没忍住,对罗敷冷笑了声:“殿下太抬举臣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臣还没有本事大到能让薛将军信任到什么都跟臣说。” </p>
罗敷瞥见他神色不郁,顿了顿,叹声气:“你不知道就罢了。” </p>
李卜方才听见她说有办法,对着江鄯的时候信心十足,可眼下面对着他却面露郁郁之色,秀眉紧蹙,满腹心事疏解不开的样子。 </p>
“殿下方才不是说有办法吗?”又没出息的心软起来,看她垂在身侧的手,竟有那么一刻也想拉过来放在手心感受感受。 </p>
罗敷垂下眼睫,“我能有什么办法?父皇若是真的信了薛让把我嫁给她,我的话还能抵的过圣旨?不过说出来权当自我安慰罢了。” </p>
她拿帕子轻拭眼角,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未看他一眼,走到远处叫上侯在那里的素婉一起离开了。 </p>
不出所料的话,李卜今天晚上应该睡不着了。 </p>
李卜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的确猫抓一样,薛让......凭他也想? </p>
第日,也就是留在成安寺的最后一日,皇帝把罗敷叫过去,问她对此事是什么看法,罗敷声泪俱下的说了其中利害,还说哪朝哪代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又掏心窝子的跟皇帝说,抛开其他的不想,要是薛让哪天战死沙场了,她岂不要守一辈子寡? </p>
皇帝被她哭的于心不忍,又纠结了一天,再一日回宫,回宫之后立马叫何玉去物色合适的五品以上大臣家女,想重新帮薛让说一门亲事。 </p>
皇帝本以为薛贵妃知道此事也会觉得荒唐,且因为她之前与罗敷并不和睦,怎么说也不该同意,可谁承想,薛贵妃不但同意,还举双手表示赞同。 </p>
“陛下,薛将军虽然是臣妾的兄长,但更是陛下的臣子,您与薛让的君臣关系远高于我们的兄妹关系,薛让真心爱慕五公主,陛下也不必为关系烦恼,倘若薛让真的娶了五公主也必定是段佳话。” </p>
皇帝听后心中愈发烦躁。 </p>
安贵妃听闻此事,当然是一千一万个不同意,也去皇帝面前哭了几回,皇帝一边安抚,一边应承,夹在中间也是为难。 </p>
江鄯被这消息闹得坐立不安辗转反侧,终于煎熬了几日之后决定亲自去向皇帝提亲求娶罗敷。 </p>
只是他一只脚还没迈出门就被镇南王揪着领子拽了回去。 </p>
“父王!”江鄯不解:“您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拦着我?” </p>
“收拾收拾,过两日我们回抚州。” </p>
镇南王的语气不容反驳,沉下脸,恨不能现在就一脚把他踹回抚州去。 </p>
江鄯被点了脾气,一下就炸了:“这为什么?儿子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让儿子娶怀意?” </p>
未料镇南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住口!怀意也是你叫的?” </p>
镇南王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宝贝疙瘩似的宠大,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儿子,打完之后就后悔了,只是那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语气也仍旧强硬:“怀意是公主的字,从你嘴里脱口而出成何体统,迎娶公主的事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跟我回抚州。”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