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卜这会儿却又站在了弱者的位置上对她苦口婆心:“殿下,臣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行个方便,这人要是带不回去,没法儿交差也不行啊!” </p>
他要交差,所以就拿这些半大孩子的命去冒险? </p>
宫中常有宫女太监无缘无故死亡的消息,不管表面上的借口找的有多冠冕堂皇,但致使他们死亡的原因十有九成都是被害,这些事遇不上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人命不是闹着玩儿的,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她委实良心难安。 </p>
更何况还都是些孩子,若不是在外面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被人送进宫,她父皇虽不是什么以仁明治天下的人,但也绝不是任由身边人滥杀无辜的暴君。 </p>
素婉想劝她,管这一个就算了,那么多人她怎么管的过来,而且又是七皇子得了火疖这么敏感的时候,万一薛贵妃趁势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怎么办? </p>
但那孩子小小的手在她手心里微微颤抖着,低头见他眼中盛满惊恐,那模样,实在让人动容,才狠下来的心复又变得柔软,话到嘴边也重新咽了回去。 </p>
“你没法儿交差,那本宫随你回去交差便是。” </p>
她让素婉把那小太监先带回去,然后昂着头,对李卜身后的侍卫道:“本宫跟你回去交差。” </p>
薛让要的是个孩子,她回去跟他交差有什么用?为难的看了眼李卜,李卜上前一步将她拉开:“与殿下无关的事,殿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免得到头来惹得一身腥。” </p>
他理解不了她的做法,不过一个跟她毫无关系小太监罢了,谁会在乎一个奴才的死活,这件事原本要针对的就只是罗诤,话说的那么清楚她不会拎不清当中利害,这么做对她完全没有好处,如果仅仅是因为不忍,是出于一番好意,那倒完全没必要,大发善心可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 </p>
罗敷梗着脖子迎头看他:“这就是你跟我......不对,是我跟你们之间的不同。”他把李卜同薛让罗诤放在一起用“你们”指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都是这种人。” </p>
但薛贵妃与薛让还不一样,纵然薛贵妃再怎么恨她,恨安贵妃,恨不能她们去死,她也从未对罗珺下过手,或许是将心比心,有了孩子之后,再恶毒的心也有了软肋。 </p>
李卜听她把自己跟薛让罗诤相提并论觉得可笑:“我跟他们?他们一个想杀了你,一个想给你下药生米煮成熟饭算计你,殿下莫不是忘了,是谁三番五次救你?即便你对我没有感激可言,至少也该清楚,我跟他们不一样!” </p>
罗敷目光迎着他,那眼中有李卜也捉摸不透的神色,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却答非所问:“不是还要回去交差吗?走吧,别让薛将军跟贵妃等急了。” </p>
薛让在景德宫等了半天,没等来用来试验的小太监,却等来了不速之客罗敷。 </p>
他拧着眉,许是还记着上次被她摆了一道的仇,见面便是冷嘲热讽:“五公主可是稀客,怎么?今日来是来看戏的?” </p>
罗敷只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自顾自开腔道:“听说将军与贵妃在查七弟得了火疖的事,要拿小太监来做试验看看是否真的是因为天蚕锻染病,这事听来荒唐,我就想问问二位太医,难道非要用孩子做过试验才能确诊是何物感染吗?” </p>
方才薛让让人去抓个小太监来时,他们并没有阻止,一来是反应过来薛让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二来他们也不敢忤逆薛让的意思,所以不敢阻止。 </p>
而对于薛让来说,太医们的话也远不如真的有人因天蚕锻染病更加直观和让人惊诧。 </p>
但她这么做,薛让却不这么想:“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死了一个还有成千上万个,殿下对此事表现得如此激动和义愤填膺,难不成......此事跟殿下有关?” </p>
薛贵妃听见这句话,疯了似的扑上来,对她又捶又打:“是你?是你害的我儿子?是不是你!” </p>
她身后,李卜拢起眉,克制住上前的冲动,见她从容不迫后退一步,抖抖袖子,冷眼看向薛贵妃:“薛贵妃关心则乱,行为举止不妥之处我也不计较了,但可能导致七弟染病的天蚕锻出自大哥送的玉如意金丝楠木盒中,想把罪名扣在我头上,总得拿的出证据吧?” </p>
薛让让翠喜先扶薛贵妃下去,手心拍向脑门,清脆一声过后,又怅然叹气:“不是你你来的比谁都快?说不定是你跟大皇子串通也未可知呢?” </p>
他这么说,目的跟动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这个屎盆子扣她脑袋上扣结实了。 </p>
罗敷并不想理会薛让的污蔑,让那两个太医抬起头,并问:“你们究竟有没有法子能够证明害七皇子染病的是天蚕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