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卜身后随行的那名太监见到李卜倒下,忙去扶他。罗敷让素婉去追罗闵,她停下,问那太监他们要往哪里去。 </p>
太监道:“李大人吃醉了,说要出来透口气,方才又说要去方便,奴才本想带他过去,可大人不让奴才跟着,这会子沿路走下去要去哪儿奴才也不知道。” </p>
也是,今天除夕,他又才封了官,两件喜事,同僚敬酒,皇帝持杯,少不得要多喝,就他这三杯倒的酒量,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p>
“既然喝醉了就先带他去休息吧,这附近有暖阁,你把他带过去,走的时候再叫他吧。” </p>
太监应是,正欲扶着李卜离开,他却伸手抓住了罗敷的袖子,应是神志不清了,闭着眼睛,循着香味儿凑过去,抄手就要抱,差那么一点就拥得满怀,幸而被太监及时拉住。 </p>
头顶的宫灯被风一吹晃荡两下,罗敷定睛仔细看,看到他胸口被洇湿的一片。 </p>
他着绯色官服,因此头一眼她认成是吃酒时不小心倒上去的酒水,可又见他眉头紧蹙,表情多觉痛苦,觉得不大像,伸手去擦了下,在指尖搓开,宫灯明晃晃的照着,分明是血! </p>
“李卜?”她伸手拍拍他的脸:“你醒醒,跟我说,哪儿受伤了?” </p>
一旁的太监眼睛都直了:“受......受伤?” </p>
他跟了这一路,除了刚刚被罗闵撞了一下,再没磕着碰着,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p>
李卜依稀辨得有人拉他,接着那股熟悉的香味儿便近了,他完全遵循本能靠近那香味儿,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外头很冷,但他觉得很热,刺骨寒风迎面吹来也觉得凉爽,只是扶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却像冰块儿一忙冷,他握住那只手,小小的,尽都包裹在他手心里,正被他慢慢捂热。 </p>
再然后他就躺下了,有人来脱他的衣服,一边叹气一边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离得远了,听不大清。 </p>
太医叹气:“好在伤口之前已经处理过了,伤的不重,臣开一方药,外敷内服,不出半月就该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李大人不让臣等靠近,这可如何上药?” </p>
喝醉了还能辨人不让人靠近,这也是他见过的头一个了。 </p>
“你只管去开,开好了让人把药拿过来就是。” </p>
太医自领命退下了。 </p>
罗敷步回榻前,看着他胸口寸长的一道伤口,原先的疤痕已经裂开,皮肉外翻,血还在往外冒,应该是伤了有段时间了,因为没有谨慎处理,周围已有溃脓。 </p>
这种伤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像他这种把伤疤当做功勋炫耀的人,只盼着身上伤疤越来越多才好吧? </p>
可也不想想,他家里的女人有多担心,婉娴知道了,还不哭死去? </p>
不过跟她又有什么相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p>
素婉追了罗闵一大圈,最后他自己滑倒了,才给了素婉抓住他的机会。 </p>
素婉恐他又乱跑,就拿李卜吓他:“您知不知道刚刚撞的是什么人?” </p>
罗闵摇摇头:“不知道。” </p>
“那是陛下才封的宣威将军,他可不好惹,你要是再乱跑,再被他撞见,可饶不了你!” </p>
罗闵抱着素婉的脖子哼出声:“我是皇孙!他敢吗?” </p>
“他可是连五殿下都不怕呢!” </p>
罗闵缩缩脖子:“姑姑他都不怕啊......”立马就蔫儿了,他都怕罗敷生气,那个人居然不怕,可见是个比姑姑更厉害的人物。 </p>
素婉抱着罗闵找到罗敷,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笑道:“皇孙,方才回来的路上您是怎么跟奴婢说的?” </p>
罗闵驱驱脚下的雪,小手指头来回绕啊绕,慢吞吞走过去认错:“姑姑,我错了,我不该到处乱跑。” </p>
罗敷招招手让他再往前些。 </p>
罗闵回头看素婉,素婉对他点点头他才迈近罗敷。 </p>
“你这样疯玩,万一磕着碰着了,自己难受不说,跟着你的奴才也得受罚,大过年的,你也不想你皇爷爷知道了生气伤心吧?”罗敷帮他扫去身上的雪,搓热手心捂着他脸颊:“今儿瑞淳宫里包饺子,里面有铜钱,吃着了有赏,你要不赶紧回去,回头带铜钱的让别人吃了去,你就落空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