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卜手肘拄着膝盖侧头向他:“陛下赐婚一旦板上钉钉那就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娶公主做驸马固然风光,但也只是表面风光,从此以后,里里外外你都做不得主,虽是夫妻,却更像主仆,我拿你当朋友所以特意提醒你,凡事不要只看表面,你是要做风光但窝囊的驸马还是要做一家之主的真男人,现在做选择还来得及。” </p>
这话杨慎今不敢应,木着脸没有反应。 </p>
罗敷黑脸敲敲车壁:“本宫不是聋子,听得见。” </p>
李卜认罪也认的快:“殿下恕罪,臣失言,但凭殿下处置。” </p>
杨慎今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p>
素婉哼哼两声接了一句:“劝别人不要做驸马,自个儿却黑天白日的惦记着做驸马。” </p>
罗闵视线在说话的几个人身上来回,小小的脑袋瓜里有深深地疑惑,为什么这些人说话他听不懂? </p>
到了袁先生的书院,李卜把罗闵接下车,又伸手去接罗敷,可罗闵一看下车就是书院,挂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来,这就给了杨慎今机会,他把胳膊递过去,让罗敷搭着扶了一下,罗敷下来同他点头道谢,完全忘了这儿还有一个身上挂着孩子的他。 </p>
素婉想把罗闵抱起来,但他死死抓着李卜的裤子不松手,这要不是他姓罗,李卜早抓着人扔出去了。 </p>
“只是书院,又不是阴曹地府。”李卜拎着罗闵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p>
罗闵顺势抱住李卜的脖子:“我不去书院!我不去!姑姑骗人!说好了带我出来玩儿的!打死我都不进去!” </p>
李卜提步迈向书院:“来都来了,这可由不得你了。” </p>
罗敷对罗闵的哭闹充耳不闻,书院里的小童一早知道他们要来,请他们先到厅中小坐喝杯茶,又忙去请袁先生。 </p>
杨慎今也曾是袁先生的学生,只不过他求学那会儿还没有这个书院,如今看着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新奇,指着墙上的字对罗敷道:“这是先生的笔迹,还有先生的印。” </p>
罗敷跟着杨慎今,听他一路走一路介绍,这厅里书画的来历故事,耳边掺杂着罗闵的哭闹跟李卜不耐烦却又莫可奈何的哄声,一边清净一边吵杂,像是同时身处两个世界一般。 </p>
李卜不懂品鉴字画,他认为,字能看懂就行,写出来能让人认识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是好的,那些龙飞凤舞,笔力遒劲之类的吹捧与赞美在他听来都是些可笑的论调。 </p>
这就是他跟杨慎今的区别。 </p>
然后忽然开窍,她之前那么厌恶自己,或许也是因为他回回都词不达意,表现得太过粗鲁,不如杨慎今这样温柔,像一汪潺潺的水,缓缓流动,慢慢渗透,所以罗敷在他面前要平静温和的多。 </p>
罗闵哭的他耳朵疼,他想把人从身上摘下来,罗闵不肯,指甲刮破他脖颈,留下两三道长长的血痕。 </p>
罗敷听身后倒抽冷气的声音,指着罗闵让他下来。 </p>
李卜皱着眉捂着脖子,忽然变得大度:“臣没事,皇孙愿意挂就挂着吧。” </p>
罗闵大声控诉:“姑姑大骗子!我要回去告诉贵妃奶奶!你仗着自己比我大就欺负我!” </p>
“你告诉天王老子都不好使。”罗闵渐渐大了以后,脾气就跟罗贞越来越像,罗敷该狠的时候也能狠下心来,揪着罗闵的耳朵轻轻用力:“下不下来?” </p>
抬头看见李卜脖子上被罗闵抓出来的痕迹,她深吸口气,伸手去挠罗闵的胳肢窝。 </p>
罗闵痒的受不了,从李卜身上倒下来,杨慎今从身后接住,罗闵又顺势赖在杨慎今身上。 </p>
“脖子没事吧?” </p>
“没事。” </p>
“抓的还挺厉害,回头去太医院拿点儿药。”罗敷看了,几分不忍。 </p>
李卜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还来回搓两下:“真没事,哪回受伤不比这严重?殿下多虑了。” </p>
罗敷在他手上拍两下:“别碰了,家里不是有人吗?回去上点儿药,都流血了。” </p>
身后杨慎今跟素婉被一个罗闵闹得快招架居住,李卜难得脱身,心情不错:“这么点小伤殿下也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