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手里拿着银针在李卜手臂上来回比划,口中还念念有词:“千万别动啊,不然扎偏了可是要出事的。” </p>
李卜生怕她一针下去扎歪了,果然足够老实,就是对她手法不大自信:“殿下,你知道往哪儿扎吗?找的到穴位吗?” </p>
罗敷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王太医教过我,但是记不大清楚了,这儿好像是合谷穴?” </p>
李卜欲哭无泪,拉着她的手摆正位置:“在这儿呢,合谷穴就是虎口。” </p>
罗敷恍然大悟:“对对对,啊,近来记性不好,幸而有你提醒,你忍一忍,太医说了,针灸不疼的。” </p>
习武之人对穴位都很熟悉,但像罗敷这样对这些一窍不通的人来说,想要通过半天的学习就能把穴位认全学会针灸就是痴人说梦。 </p>
但是她胆大,捏着银针还真敢下手,只是针尖快要扎到李卜合谷穴的时候,李卜忽然把手抽走,及时叫停:“王太医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 </p>
罗敷收银针,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表情看着李卜,收起了银针:“在偏厅侯着呢,要去就快去,回来晚了,我这儿可不给你留门。” </p>
李卜起身离开,走路的时候带起一阵风,还差点撞倒门口的素婉。 </p>
王太医奉命在公主府等候,从衙门下值就过来了,已经坐了两三个时辰了,提神茶都不知道喝了几壶了,可算是把李卜给盼了来。 </p>
“国公。”他起身一拜,打开药箱,取针请他把上衣脱掉。 </p>
李卜蹙眉:“要这么麻烦?” </p>
王太医道:“几处重要穴位都在身上,不脱了衣服下官恐怕没有把握,万一扎错了地方,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p>
罗敷刚刚就在跟他闹着玩儿,故意摸不清穴位,就是为了逼他来看太医。 </p>
李卜脱掉上衣,坐在那儿乖乖儿扎针,余光瞥见门口有人,一回头,见居然是素婉。 </p>
素婉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目光随着王太医扎针的手在他身上来回游走。 </p>
李卜按住眉心问:“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p>
素婉道:“殿下让奴婢来看着您。” </p>
扎个针还要派人来看着他,这是真的拿他当小孩子看了?他人都来了还怕他会跑不成? </p>
“你去回殿下,就说我一会儿就回去,让她先睡吧。” </p>
素婉嘴上答应的好,但是脚下连动都没动,像个狐獴似的抻长了脖子往这儿看。 </p>
王太医一边给他针灸,一边也在不停唠叨:“国公虽然常年习武身体强健,但是前几年战时留下的伤不能当好了不疼了就是彻底没事了,平日还是得注意调养,头疾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是疼起来痛不欲生,到了晚年只怕更加难熬。” </p>
李卜听他说,好像自己一下就成了浑身是病的老头子,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旧疾难愈,每每阴雨天发作起来确实难捱,那种寒像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蔓延到四肢百骸,苦遍全身。 </p>
细想想,前段时间阴雨绵绵,天总不见放晴,他就称有事出京,然后回国公府躲了几天,后来府中小厮出门正好遇到公主府下人,就把自己那几天在国公府闭门不出的事透漏了出去。 </p>
结果不到晚上罗敷就找上门来,问他是不是金屋藏娇,让他给个交代。 </p>
罗敷是很清楚他没有藏人的,但就是故意无理取闹,为的就是逼他说出实情。 </p>
李卜是不想让她知道担心,也是好面子,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被她看见,所以才瞒着她,但在罗敷咄咄逼人的质问下,最后不得已说出实情,好像就是从那次之后,她就开始想方设法的让他看太医,甚至鼓捣各种各样的药浴让他泡澡。 </p>
李卜不喜欢自己被弄得一身药味儿,隔着好几丈远都有人闻见了追上来问他是不是病了,哪儿不舒服。 </p>
所以他就开始绞尽脑汁的逃避,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罗敷总能想到办法来治他。 </p>
针灸完回到卧室,还有一大捅泡着药材的洗澡水等着他去洗,罗敷已经困得不行了,但听见门开的声音,还是强撑着精神睁开眼,命令他去泡澡。 </p>
李卜涎皮涎脸的凑到她面前,趁她昏昏欲睡,斟酌着开口:“殿下,打个商量,以后不泡药浴行不行?” </p>
罗敷闻言,缓缓睁开眼,嗓音轻柔却掷地有声:“没得商量。” </p>
“那要泡到什么时候?” </p>
“泡到下雨天你再不会浑身疼为止。” </p>
李卜叹口气,慢吞吞开始宽衣解带,家里最没地位的就是他,尤其是遇到事关健康安全的问题,罗敷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抗?那以后书房就是他的卧房。 </p>
罗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抗拒泡药浴行的的原因,伸个懒腰站起来,走到妆台前递给他一个香囊:“前段时间从一位夫人那儿得到的,里面装的是神木枝,戴在身上能够掩盖药香,而且即便随身佩戴也不会觉得香味儿浓郁刺鼻。”第一文学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