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拈着胡须说要回去召集其他同僚商议商议才行。 </p>

王硕送走了太医，揉揉伤痛处，站在李卜榻前问：“国公，您不去看看殿下吗？” </p>

李卜手臂压着额头，声音沉重：“殿下怎么样了？” </p>

“太医说好像没什么大碍，就是另外又跟素婉姑娘悄悄说了几句什么，下官没听清，不知道是不是关于殿下的。” </p>

李卜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掀被下床，鞋也没来得及穿就跑去了隔壁，可都到门口了，又生生停下了，在门口来回踱步，想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 </p>

殊不知他在外纠结，门里的人却正好可以看到他纠结来回踱步的身影。 </p>

素婉看向罗敷，径直走到门口，然后在李卜犹豫不定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把门打开了。 </p>

李卜讪讪放下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局促。 </p>

“奴婢去厨房看看给殿下熬的药，国公请进吧。” </p>

李卜哼声算是作答，接着一脚迈进门内，然后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p>

罗敷左肩疼，怎么躺着都疼，就换了个姿势侧卧着，手抚着小腹，面目温柔。 </p>

李卜赤脚走进来，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停下。 </p>

两人相顾无言。 </p>

“鞋呢？” </p>

“出来的太急，忘穿了。” </p>

“不冷？” </p>

“我耐寒，不碍事。” </p>

“哦。”罗敷翻个身，再不说话。 </p>

李卜又向前走了几步：“其实是有点冷的。” </p>

罗敷声音毫无波澜：“那就去把鞋穿上。” </p>

话音刚落，门突然开了，一双鞋被送进来，接着又迅速关门，动作利索一气呵成，一切只在眨眼间。 </p>

李卜走到门口把鞋穿上，走到床边，手轻轻放在她手臂上：“还疼吗？” </p>

“不疼了。” </p>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当时就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伤害你的。” </p>

罗敷道：“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你要是想伤害我，我还能活到今天？” </p>

“让女儿当细作的事也是我不应该。” </p>

她虽然因为这个生气，但到不了要因为这个跟他闹别扭不理他的程度。 </p>

李卜思来想去，把自己做过的事都理了一遍，最后又道：“头疾的事我瞒着你，其实中间也发作过几次，但我没让你知道，我就是想让你觉得我已经好了，然后省去泡药浴那些麻烦的流程。” </p>

“你为我好我知道，我不是故意辜负你一片好心的。” </p>

“怀意，不生气了好不好？” </p>

罗敷手指在肚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 </p>

从进来李卜就看见她捂着肚子，不知道是不是伤着了，这让他一下紧张起来，把她翻个身，眼中险些要急出泪来：“是我做的？你肚子疼？伤的重不重？” </p>

罗敷蹙眉抽气，把他的手拿开：“你弄疼我了！” </p>

“我......我小心点儿，我不碰你，你跟我说你哪儿不舒服？” </p>

“没有不舒服，已经好多了。” </p>

“那你总捂着肚子做什么？” </p>

罗敷看着他，在想应该怎么告诉他这个孩子的事。 </p>

这个孩子会跟湾湾一样慢慢长大，但到最后，她跟这个孩子可能只能留下一个，而事关性命的抉择总是困难的。 </p>

但李卜却被她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发毛，脑子里铺天盖地全都不好的想法，甚至蹦出来她是不是被自己打坏了快不行的想法来。 </p>

“我去叫太......” </p>

“李卜。”她指指自己的肚子：“这里面有一个孩子。” </p>

这句话在李卜脑海里炸开，他有一瞬间的空白，重复着喃喃了句，接着摇摇头：“不可能，我喝了太医的药，我们不可能会有孩子的！” </p>

“你喝药之前有的，两个多月了，要不是你动手，我都不知道他居然已经这么大了。” </p>

有孩子是喜事，可李卜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p>

当初生下湾湾之后太医就说他们最好不要再有第二个，湾湾当时就是难产，多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现在又要面临同样的选择。 </p>

“你打算留着他吗？” </p>

罗敷反问：“你呢？” </p>

李卜坚定的摇摇头：“不要！不要他！”表情甚至有些惊恐，仿佛她肚子里的不是孩子，是怪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