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婉是本着不想找麻烦,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然后赶紧回去的想法跟着那一男一女回到了家。 </p>
男人家里很简陋,因为前一天晚上下过雨,男人家屋里放着的用来接漏雨的盆都满了,一间卧房摆了两张床,男人跟女人睡一张床,两个孩子睡一张床,孩子床上的被褥还都潮乎乎的。 </p>
因为家里鲜少有客人来,所以素婉的出现另两个孩子觉得十分惊喜。 </p>
女孩子拉着她的手进屋,用袖子擦了擦家里唯一还算完好无损的凳子让她坐下,男孩子则去端了碗水过来。 </p>
男人搓着手,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家里简陋了些,你不要介意,两个孩子愿意跟你亲近,他们很喜欢你。” </p>
素婉揉揉两个孩子的头,在荷包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两个糖来一人分了一个,让他们先出去玩儿,然后冷漠的看着男人道:“孩子是好孩子,但是爹娘却未必是好爹娘。” </p>
“婉儿......”那男人愁眉苦脸的道:“当初爹娘把你卖进宫,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是爹娘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而且,你现在过得不是也挺好的吗?不愁吃穿,还穿着这么好的衣服,睡得肯定也不是漏雨的房子,这过得不比我们强的多?由此可见,爹娘当初的决定其实是正确的。” </p>
“正确的?你觉得爹娘当初把我卖了是正确的?那要是把你卖了呢?你心里还会这么想吗?” </p>
“哥知道你心里憎恨爹娘,可是爹娘已经死了,我们身为子女的,跟父母又哪儿来的什么深仇大恨呢?” </p>
素婉虽然被分到去伺候罗敷,罗敷待她又很不错,但她那么小就离开父母身边,看着别人一家和睦,心里自然也是羡慕的,况且毕竟是为奴为婢,自己主子不给气受不代表别人不给气受,哪有说过得好事事都一帆风顺的,没有那回事。 </p>
她记得爹娘的名字,记得兄长的名字,也是为了验证真假,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p>
男人道:“我叫二东,小时候你经常叫我二东哥哥的你忘了?那时候你小小的,人也可爱,家里人都疼你......” </p>
“行了行了,别说以前的事,我不想听。” </p>
她记忆中的哥哥确实是叫二东,而且他还知道自己脚心的胎记,难道真的是哥哥? </p>
二东看她的表情像是还有疑虑,于是又道:“你右手掌心处是不是还有一道疤?那是小时候有一回你跟我一起去接娘回家,路过陈伯家门口的时候被他家狗咬的,当时爹娘请不起大夫给你看伤,你疼的半夜一个劲儿哭,还记得吗?” </p>
素婉看看右手掌心其实已经不大明显的伤疤,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实在太过久远,但关于手心这道疤的来历却始终铭记于心。 </p>
而当时也不是爹娘请不起大夫,是她爹说:不就被狗咬了一口吗?又死不了,过几天就好了,何必要请大夫浪费那个钱。 </p>
因为她爹这句话,所以一家人就任由她那么疼着。 </p>
关于爹娘还有哥哥,她能记住的都是那些不好的回忆,也正因为这些回忆,她才能确定面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说谎。 </p>
这些过往是她曾经拼命想要忘记的,从未对人说过,如果不是真的跟她一起经历过,二东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p>
这时候那女人进来了,或许是因为她先前说同意给他们钱事,女人对她的态度一下就好了许多:“你们兄妹俩先坐一会儿,我去做饭,中午就在家里吃顿饭吧。” </p>
家里...... </p>
她都多少年没有听过这句话了,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没有家的,也从没有人让她回家吃过饭。 </p>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这一刻她确实想留下来。 </p>
但等真的平静下来了,两人相顾却又是无言。 </p>
最终还是素婉先开口问:“他们怎么了?这样看着挺活泼健康的,为什么会需要看病?” </p>
二东叹口气道:“他们两个先天不足,从生下来开始就体弱多病,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但大夫说若是现在不好好调养,恐怕活不到及笄。” </p>
素婉问他:“那你这些年在做什么?家里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p>
当初爹娘商量卖了她的话她到现在还记着,无非就是什么哥哥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他在,他们家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 </p>
可现在呢?别说飞黄腾达了,家里锅都快揭不开了。 </p>
二东叹口气,愤愤道:“现在什么都不好做,我先前在码头帮工,可上头动不动就派兵来查,不是找乱党就是找反贼,弄得我们什么也做不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