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定好的地方在一处高档会所。
七爷早早就到了,他内敛的坐在一角,双腿交叠,双手优雅的搭在上面闭目养神,看起来沉稳从容,唯独眼底的一圈青色暴露了他昨天一夜没睡的事实。
第二个进来的是时钰,他四下环顾了一圈,看到曲绍年时,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曲见琛姗姗来迟,而且一看见这两位,那周身遍布的都是低气压,一张嘴就毒的喷死人:“都在?怎么,她今天把人都约来,是想玩4P?”
时钰一蹙眉,沉声:“见琛。”
“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
曲见琛拉开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上去,翘着二郎腿,随手抄起一茶杯盖,玩的叮叮作响,连音律都带着一股嘲讽的节奏。
他说:“那女人不是都说了吗,要做一个快乐的玩咖,还总有人上赶着去跪舔,一个个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对上她就变成贱骨头了。”
又是一声嗤笑。
李特助眼皮一跳,只觉得今天的小少分外的不对劲,整个人混合着一股邪气和狂暴之气,仿佛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偏偏又和好像是自暴自弃一般,连这话里话外,不止在骂他的发小、养父,还把他自己都骂进去了。
你曲见琛要是不贱,今天能坐在这?
曲绍年缓缓睁开,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冷淡而克制的看着四处攻击的养子,道:“见琛,注意分寸。”
曲见琛看着道貌岸然的老狐狸,毫不留情的嘲弄道:“您不是也没有注意分寸,不然今天也不会跑到这来了,堂堂曲家掌舵人,高高在上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老房子着火,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曲绍年的手搭在桌上,扳指与瓷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男人看着曲见琛,眼神冷漠的高高在上,他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质疑,阮棠这个小妈,你要么认,要么改姓。”
在场的人均是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曲七爷。
……这话,就严重了。
在阮棠和养子之间,很显然曲七爷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对,曲见琛不认的话可以走人,精心培育的继承人又如何,阮棠只要嫁进来,他们迟早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曲绍年今年才三十五六,他还有时间,再培养一个亲生子做继承人。
但是,能说出这番话,这老狐狸的狠毒、果决,着实令人心惊。
就在这时,阮棠推门而入,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手里的诊断报告直接砸在桌上,开门见山:“用不着这么折腾,你们以后各过各的,谁也甭折腾了。”
这话什么意思?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她,这是要全断了?
唯独曲绍年,视线落在那诊断书上中,漆黑的眼眸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痛楚。
阮棠:“我快死了,胃癌中晚期,还有五年左右的寿命吧,没空跟你们玩什么情情爱爱的瞎折腾,纠结这玩意的一边歇歇吧。我接下来的时间很珍贵,必须要放在我的事业上,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美,这样才能死的安心死的放心死的舒心。”
——合着这三个为你神魂颠倒的男人,完全没有你对宣传自己的美丽重要!
曲见琛脸色铁青,一把将诊断书夺过来,锐利的双眸落在上面的字体,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收紧,他的声音都哑了:“不是骗我?”
“有必要吗?”阮棠反问。
胃癌晚期,五年。
曲见琛内心一片空洞,甚至分不清自己具体心情如何,争来争去却争到这样一个荒诞的结果,他扯了扯嘴角,异常冷静:“真实性如何,我会继续查下来。”
他说罢,丢下诊断书,转身便走。
时钰没有去看诊断书,那双冷静的黑眸静静地看着阮棠,只问:“你早有预料。”
阮棠含笑点头,“所以我们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用在拍戏上,一部接一部,你觉得怎么样。”
“好。”时钰唇角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却认真的承诺她:“我回去以后,加速剧组的拍摄进度,给你将档期安排满满的,拍完这一部,还有很多好作品在等着你。”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到那个时候。
阮棠托腮,畅想了一下未来,微微勾唇,“那就说定了。”
时钰说的如此镇定,但是走的时候,却在门口踉跄了两句,小宋在门口眨巴着眼泪哭的满脸通红,伸手去扶他,男人却摆摆手,站直了腰,不给自己留下一丝狼狈。
时钰走后,李特助识趣的出门,关上门,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个人。
曲绍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阮棠。
阮棠走过来,亲昵的坐在他的怀里,柔声说:“大美人表现的这么淡定,看来李特助已经提前告诉你了。”
她拉着他的手,能够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轻颤,呼吸也早已凌乱,完全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淡定。
曲绍年用力收紧怀中的女人,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温声说:“没关系,胃癌可以治,你能活五年,就能再活五年,未来的每一个五年,我都会守着你,让你安心的拍戏。”
阮棠笑道:“我可以当成,这是大美人对我的妥协?”
曲绍年漆黑的深眸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个心机深沉掌控欲十足的男人,此时却说:“阮棠,如果没有胃癌,即便机关算尽,我也会将你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但是现在……”
他长叹一气:“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妥协。”
那作精得到自己想要的,终于满足。
她眷恋的亲了亲曲绍年眼角的泪痣,又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声音温柔又甜蜜:“这一生,我会过得恣意潇洒没有遗憾,我会记住这颗泪痣,如果有来生,希望还能遇到你。”
曲绍年的喉结微动,千言万语,最后化为唇角的一声叹息。
他一生顺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以为本性冷淡,却不料最终栽在这祸水身上,这一陷,便再也无法抽身。或许这泪痣,天生便是为她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