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局
罗元杰完成任务返回来,急匆匆的走进军统大院,随手抓住一个士兵,问:“局座呢?”
士兵朝远处指了指,声音压低、再低,简直低不可闻的说出三个字:“训练场。”
罗元杰一听他这声音,顿时眼皮狂跳不止,“局座心情……不好?”
士兵沉重的点点头。
往往局座心情不好,大家的命就跟着不好了。
果然。
罗元杰小心翼翼的走到训练场,地上一片哀嚎不止的士兵们,一看就是经过凶残的操练被打的,伤筋动骨的不说,断手断脚不在少数,好在现在他们有专门的医生照料,不至于落下残疾。
“身体素质不行,缺乏训练,这种程度在战场上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打探情报。”原钦然在切磋训练中拗断最后一个士兵的手腕,冷酷的往旁边一丢,嗤了一声。
冰冷的军靴踩在地面上,慢条斯理的迈过地上的人群,男人修长的手指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远处的枪靶,慢慢移动。他并不着急开枪,冰冷的面孔缓缓地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仿佛是在狩猎的猛兽,看着无力挣扎的猎物,扣下扳机——
“嘭!”
十环。
他将枪丢在旁边的推盘上,扯了扯风纪扣,看都不看后面一眼,淡淡的道:“有事就说。”
罗元杰:“人已经安全送到了。”
“哪这么多屁话。”
原钦然嗤笑一声,看起来像是不屑一顾,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以后再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滚到下边和他们一起出任务。”
罗元杰心道,还不是看您受她影响,再说您若真的不愿听,早就一枪打过来了,哪里会这么不轻不重的训斥一句,说到底还是戳到痒处了。
当然这话腹诽还行,说出来怕是真的要送命。
他一边跟在局座的后面,一边换话题:“淮州那边的狗贼们见占不到好处,已经萌生退意了,据说正在商议和谈的可行性。”
淮州是国内的灰色地带,不属于守旧派也不属于新锐派,自然也没有割让土地给国外。
最初,那里是被R国所占领,后来几经交战,渐渐地几方势力都入驻其中,再加上淮州本土的黑帮势力崛起,使得那片土地越发的先进,也同样的不受管束。
罗元杰指的狗贼,是入驻在淮州的其中一方势力R国的军队。
原钦然嘲弄的弯了弯唇,比起刚才的假斥,现在的他才是冷的令人胆寒,他说:“洽谈书已经递过来了,今天早晨就放在柏帅的桌上。”
“那和谈的人选?”
“康念。”
原钦然:“算不上和谈,只是和谈前的小幅度试探,不过让康念去,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或者说,以原钦然敏感多疑的性子,无论这个外交使臣是谁,他都不放心。
罗元杰提议:“那我亲自去一趟淮州打探情报?”
“不,我去。”原钦然摆摆手,说:“这里面有康念,你应付不了他,事关重大,我亲自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决定让他很快便又见到了阮棠,而且还是在极其不友好的情况下。
淮州距离临宁不算太远,但这个时代的火车着实不是很美妙,抵达当天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找了一家西式酒店住了下来。
阮棠这边换好睡衣正欲休息,便被敲响了房间,是婠婠。
不知舒妧情绪有多激动,才把婠婠给激了出来,小姑娘站在门口抱着枕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副要抱抱的可爱模样。
阮棠将人喊进来,她便很自来熟的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小小的脑袋,软软的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我是第一次离开临宁,你呢,你出来这么远不会害怕吗?”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而言,的确有些危险,尤其是两个女人出行,好在阮棠来之前便做好的充足的准备,又问顾团长要了两个士兵作为保镖,一路上相安无事。
她上了床坐在另一边,摸摸婠婠的问,柔声反问:“那婠婠不害怕吗?”
“不啊,有父亲在,婠婠不会出事的。”婠婠扑到她的怀里,又说:“有婠婠在,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就仿佛两个人相依为命,只能互相依靠汲取温暖那般。
阮棠的心被小棉袄温暖的一塌糊涂,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叹了口气又问:“我和舒妧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吧,这样也不担心吗?”
婠婠笑嘻嘻的跟她说:“不会呀,我知道她想消灭我独占这具身体,不过没关系,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她想动手的话,我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杀了她。”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带着孩童的儿戏,偏偏她有这个行动力,又仿佛是天真的残忍。
阮棠彻底服气了。
这小姑娘看着软软糯糯,总让她忘了她偏执的一面,要真论起杀伤力,心智成熟的舒妧恐怕还真不是这小病娇的对手。
果然,第二天舒妧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后就出了乱子,医生激出了第二人格,才被婠婠将医院搞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最后治病的事情不了了之,还是阮棠将她给救了出来。
婠婠浪够了,便扑到阮棠的怀里嘟囔了一句:“婠婠累,睡了。”
再睁开眼睛,便是不知今夕何时恍恍惚惚的舒妧。
阮棠对她无比同情,但谁叫这个第二人格是她自己呢,自己造的孽可不就就得自己含泪认下,她也只好为了转移舒妧的注意力提议道:“去淮州的梨园看看?”
“……好。”舒妧应下。
两人上了面包车,来到了目的地,论起繁华,这里与临宁几乎不相上下。
她们找了地方坐下,要了两盏茶,就那戏台上正在唱的竟然是一出改编的《双蝴蝶》,这阮棠舒妧二人顿时惊奇不已。
《双蝴蝶》指的是《梁祝》,不过这一出曲目在越剧中比较流行,京剧中鲜少出现,那小二说,这一出改变自梁祝的双蝴蝶,添加了黄梅戏的成分,却又不失京剧特色,便是他们这里的名角儿方先生的得意之作。
而方老师方却,在这出《双蝴蝶》中便是反串了祝英台。
只见戏台之上,梁祝二人同窗念书,这梁山伯突然动作一顿,盯着祝英台看个不停,被问及缘由,唱词中唱到:“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这时候,就看出来方却的厉害之处。
明明他本人是位男士,又作小生打扮,听梁山伯如此质问,那双眼却立刻露出一片惊慌,双手微抬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垂,小女儿模样十足,口中婉转的嗓音唱着推词: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这番做派,立刻便将女儿家的惊慌与伪装做的淋漓尽致,让人看了既有说服力,又不至于用力过猛,完全就是恰到好处的表演。
只见那梁山伯果被煞到,未怀疑她的性别疑云反怕自己有断袖之癖,连连摆手,“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这一场戏结束后,舒妧低声与阮棠说:“这出戏有意思,回去以后你也可以试试唱祝英台。”
“那你呢?”
“我反串扮梁山伯,和你同台。”舒妧说。
因为婠婠存在的秘密,两个人的关系也愈发亲密起来,有的时候连舒妧自己都分不清,她对阮棠是依赖是发自内心,还是受婠婠影响。
但总归,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