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几只乌鸦嘎嘎嘎的分走了。
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守在外面风中凌乱,我们太子殿下冷静自持十几载,今天这是第二次被安定公主气到破功了……!
安定公主绝食逼婚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众所周知嫡公主曾在一场赏花宴上与新科状元相识,随后便求陛下赐婚,只是碍于状元早有婚约、且太子并不赞同两个前提下,皇帝才没有答应安定公主的请求。
只是这位公主终究是陛下最爱的女儿,她不过绝食三天,皇上那边心疼女儿终究是应了下来。
想要给状元郎萧子淇与安定公主赐婚,那首先就得拆了礼部侍郎千金和萧子淇的婚约,据说侍郎千金与萧子淇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这终究是抵不过天家无情,可怜了一对有情人。
尤其是女方,着实令人同情。
“那安定公主有什么,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便要拆散一对有情人,但终究是鸠占鹊巢罢了!”
“噤声,那可是天家……”
“天家有什么,老皇帝昏聩无能,也就是做做拆散婚约这种小事了,朝政大事还不是在太傅手中把持着!”
“那萧老夫人倒是开心了,听说就是她拿命逼着萧子淇尚公主的,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快别说了,换个话题吧,那被拆散的侍郎千金好像叫楚瑜君是不是,也是闻名京城的才女呢,听说只要萧子淇一退婚,燕王世子立刻就会登门求亲呢。”
“岂止啊,我听说宫里兰贵妃同情楚瑜君,特意向皇上求旨,若萧子淇尚公主,便将楚瑜君赐婚七皇子为妃,当做补偿呢。”
“七皇子虽然不受宠,但那也是皇子啊,她这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倒是赚了呢。”
赐婚的旨意尚未下来,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而作为被同情的当事人楚瑜君,此时却远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哀怨凄迷,也没有半点青梅竹马被抢走的怨恨,相反的,闺房内镜前梳妆的她,听着丫鬟绘声绘色的讲着流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忠心的丫鬟得意的说:“小姐,您放心,这下这婚约肯定退成了。只待状元郎的赐婚旨一下来,兰贵妃那边的劲儿也就使上去了,您肯定能嫁给七皇子为妃的!”
七皇子啊……
楚瑜君微微一笑,她知道,现在的七皇子虽然籍籍无名不受陛下待见,但是这些都是他的隐忍不发,待太子薨了以后,夺嫡之战正式展开,而七皇子……
他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一世,她不会再走错路,只要跟对了人,让他另眼相看,这一世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定是她!
解除婚约,成为全京城眼中的受害者,为了补偿而被天家下令赐婚给不受宠的七皇子,整条线路她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只待收获果实了!
只是,楚瑜君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天黑……也没等到萧家退婚的消息。
看热闹的权贵们同样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条劲爆的消息从宫中传了出来:
——赐婚旨刚到宫门口,就被安定公主亲手截胡了!
众人:???!!!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安定公主对新科状元一颗痴心,绝食只为拆散有情人,下嫁萧子淇呢?!
阮棠将赐婚圣旨拦了下来,径直去了御书房。
安定公主一向受宠,在这一点上老皇帝简直疼闺女疼的没原则,以至于她一来,根本不等宫人通禀,直接就在众目睽睽下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然后和正在议事的各位大臣找了个照面。
老皇帝年有七十,满头银发面容苍老却威严,此时正诧异的看着闯进来的嫡公主,虽惊讶却未见震怒,只是象征性的呵斥:“明棠,父皇在议国事,你来胡闹什么!”
阮棠:“父皇莫急,女儿此来只有一件事,说完就走。”
在众位大臣或惊奇或探究或不善的目光中,那位美艳而骄纵的嫡公主,抬手将圣旨扣在了桌上,她笑的张扬而肆意,清亮的声音在整个御书房:
“父皇,这道赐婚旨您拿回去吧,不用了。”
不用了????
这什么操作?!!
现场一片轩然大波,颇有点目瞪口呆之意。
“这是圣旨,金口玉言既出无回,公主殿下这未免太儿戏了!”
“赐婚旨?公主不是口口声声要嫁给新科状元吗,这又是为何?”
“胡闹!简直胡闹!”
老臣们纷纷驳斥,连老皇帝都目瞪口呆,忍不住问:“明棠,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父皇,我就是想通了,那萧子淇他配不上我,我为何要嫁?”
那作精颇会演戏,扁扁嘴巴,委屈的问:“还是说父皇觉得,明棠就配得上嫁给一个萧子淇?”
“当然不会!”老皇帝竟然还顺着她的逻辑往下走,一本正经的说:“我的女儿,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他一个萧子淇,也就是给你做男宠的料!”
“陛下!”
老皇帝是越老越糊涂,说出的话简直口无遮拦,惹得一干老臣纷纷进言。
那祸水却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父皇说得对,这才是金口玉言,与女儿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圣旨我拿回来了,您要是也觉得对的话,就处理掉吧。”
见过这么胡闹的父女俩吗?
而且还是天家,一位皇帝一位嫡公主,做事荒唐又儿戏,还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眼见这圣旨就真的要收回去,一道声音突然淡淡的响起,打破了这混乱的局面:“陛下,此举不妥。”
显然骤然一片寂静。
御书房内,一干朝廷重臣站着议事,老皇帝坐在龙椅上,而在他的右下角,却还安置着一把不输龙椅的座位,那是一个特殊的位置,特殊的不容忽视。
曲来疏喝完一盏茶,将茶杯放在桌上,一双狐狸眼上挑,黑白分明的瞳孔将在场众人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他站起来,一股压迫力渐渐蔓延全场,随意了拍了拍身上裁剪妥帖的朝服,转身对着陛下微微行礼,不紧不慢的说道:
“事关皇家威仪,赐婚旨意一经下达不可收回,公主可以儿戏,陛下不可以。”
阮棠打量着这男人,他生的极为俊美,连颜色沉肃的朝服穿在身上都带着一股逼人的贵气,然而举手抬足间这股强势,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因为他一出口,连行为荒唐无所顾忌的老皇帝,都退缩了。
很显然,这位便是那位把控朝政权倾朝野的曲太傅。
果然是势大,连皇帝都被架空了。
其他人惧他,阮棠却不惧,眼见老皇帝犹豫,她却毫不顾忌的开口:“曲太傅这话不对吧,事关本公主的婚事,不可儿戏的是我,而不是你们的三言两语来决定我的婚姻大事。”
“逼婚要嫁的是公主,现在不嫁的也是公主。”
曲来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锐利的狐狸眼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势,他朝她逼近两步,声音沉下来:“公主,还不够儿戏?”
“当然,我若是儿戏可以直接嫁过去,现在我见他不合适当然不会再嫁。”阮棠分毫不惧,笑意吟吟,她打量着男人,突然开口:“太傅对本公主的婚事真是操心,如果非要嫁,不如就你来做这个驸马吧!”
“嘶——!”
公主大胆的话,让大家目瞪口呆。
曲来疏的狐狸眼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嘶哑且极具威势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他大你一轮,不行。”
——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