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换什么换,我就喜欢刚才那剧,给我换什么好好唱,别扫了爷的性。”
这话,端是张狂霸道。
畅春园阶段的贵客那是不胜枚举,像这一类的也见过不少,但是今天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道女声,那就……相当的新鲜了。
众人好奇的抬头往上看,就见一女子慵懒的趴在栏杆上,斜挑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唇,一张脸端是美艳的咄咄逼人,气势不输男子。
一片哗然。
“这谁家的小姐?”
“以前没见过啊!”
众人嘀嘀咕咕,有好奇有打量,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赵二小姐被落了面子,顿时脸都沉下来了,不顾管事的赔礼道歉径直走出包厢,她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往下看,冷笑道:“这跳的什么歌舞剧,简直就是不堪入目,马上给我换了!”
她说着,转头问管事:“拦着不让换的那人呢?”
管事的尴尬不已。
就在这时,上面传来一声轻笑,赵二小姐下意识的仰起头,对上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那女人有一双勾魂眼,不过轻描淡写的扫过来,便令人一阵心跳加速,只听她红唇一动,不紧不慢的说:
“看不下去就别看,爷没有惯着你的必要。”
“……你!!!”
“这是谁?”她气的脸色铁青,不住的问旁边的管事,“我怎么不知道,帝都还有这么一号人?”
管事的叫苦连连,暗道岂止你不知道,这位的卡,他都没权限查呢!
颜嫚本是对阮棠的突然发难分外不解,直到她看到目标任务被茶楼的环境吓的缩回去,很快就派人来打探情况,才意识到阮棠的目的为何。
然而,阮棠的目的不仅是把人吓回去。
赵二小姐显然气的不行,很快就搬出了她的后台,叫嚣着要封了这茶楼,一听这话,不止管事的满头大汗,台下的演员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哪知道,阮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不紧不慢的挑了挑眉,语气懒洋洋的,却带着一股张扬跋扈的劲儿,“你说你哥哥可以查封这茶楼,巧了,我也可以,而且现在就能。”
“颜嫚,打电话给林数,让他带兵过来,今天这茶楼不给我把剧换回来,那就给他封了!”
豁!玩得这么大吗?
围观群众眼前一亮,纷纷探头打量着这两位斗气的小姐,劝阻的人没看见一个,怂恿着挑唆的吃瓜群众比比皆是。
这畅春园背景大着呢,想封掉,可难了。
但是看热闹,那当然是不嫌事大的。
倒是颜嫚眼前一亮,她知道,这是阮棠给军队那边的一个合理进来的机会。
实际上军队早已将畅春园四周包围,但是由于这里面的宾客非富即贵,导致警方格外慎重,计划铺垫的很大,实施起来很是麻烦。
阮棠这一手,直接就推动了计划的发展。
结果就是,颜嫚这一个电话过去,军队乌拉就到了,赵二小姐看着把整个畅春园给封锁起来的场面,整个人都懵了。
那祸水轻轻松松的走下来,站在舞台上,她抬手随意的勾了一把那得罪了赵二小姐的女演员芩欢的下巴,漫不经心的一笑:“怕什么,爷罩着你呢,继续跳,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这,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二世祖。
芩欢抬头看了一眼她,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呐呐不能言。
林数嘴角一抽,这祸水不仅祸害男人,怎么连女人都不放过呢?
殊不知,这一切,都早已被顶楼的贵客收入眼中。
茶楼顶楼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绝不会有人想到,这茶楼的上方,坐着云国最顶端的天潢贵胃之一。
“我不在帝都这段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二殿下斯恕,刚刚从大盛返朝,低调入京,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心腹叫过来问清时局。
“六殿下解除了他与计家的婚约,听闻是为了一个女人。”心腹说道:“不过,解除是真,但是源头真假还无法判断。”
为了女人?
二殿下挑了挑眉,一脸的兴味,“可以啊小六,还真是长大了。”
就在这里,外面嘈杂的吵闹声传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二殿下皱了皱眉,“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心腹道:“不过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罢了,其中一个人胡闹到将军队都叫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这么儿戏……”
“这要是老五家的,就有意思了。”二殿下摸了摸下巴,笑的不怀好意。
还真是。
这个想法让人顿时眼前一亮,作为不同阵营,如果能够给五殿下添点堵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心腹一想,连忙安排人去查,结果很快就神情古怪的回来了,“殿下……”
“怎么?”
“那军队,是林数的。”
二殿下一怔,“林数不是一直听命于老三吗?”
“对,我联系林数问了问,结果他狡猾的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根据我观察,他那态度不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小情人,倒像是在伺候上司。”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老三,哪还有第二个人。”
二殿下说完,突然瞳孔放大,神情微微震惊,“不会……是老三的女人吧?”
三殿下身边多了一个情人。
这个消息,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无从得知的,但是对于几位殿下、以及掌握权势的云国高层政客们而言,却是一条不得了的消息。
三殿下一脉的追随者自然的欢欣鼓舞,但是其他方的势力却不由得慎重起来,情人,这个称呼在平时显得卑贱低下,但是在此时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
——他肯接受女人,就代表着君主有希望会迎来嫡孙!
所以这消息一出来,连君主都给惊动了。
紫微宫
大殿下与二殿下是结伴进宫的,这对兄弟年龄只差两岁,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
大殿下斯衡为人稳重、重权,走在路上还在谈公务:“你刚从盛国回来,对于那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啊,他们那竟然是女皇当政,不过我这趟去却没有见到人,外交政务都是太傅曲来疏在处理,似乎像是架空了女皇。”二殿下斯恕是典型的吊儿郎当的性子,他摸了摸下巴,吐槽道:
“想也是,他们那个曲太傅我一看,就和大哥是一种人,重权重利掌控欲十足,哪里容得下头顶有女人动土?”
什么叫和你大哥一样?
大殿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斯恕停在明堂殿外,灵活的转移话题:“说起女人,大哥,我刚回京就听说老三身边有女人了?真的假的?往常都是一起进宫,这回也没看见他和咱们一起来,别是……”
二殿下暗示的挑了挑眉,一脸坏笑,意味深长。
“你三弟身边有人了?”
两位殿下同时转头,神情如出一辙的敬重,礼数得体,唤道:“君主。”
连同私下都是唤“君主”,看得出来几位殿下与君王之间的父子关系有多克制。
“坐吧。”
君主放下书卷,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两位殿下坐下来。
他衣着朴素,袖口上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若说相貌,能够继承他优秀基因的六位殿下皆是人中龙凤,想也知道君主会有多么不凡,然而恰如阮棠常说的那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君主身上那股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不是他那张脸,而是气场。
他已过不惑之年,却不显老态,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儒,却不是单纯的儒,那股帝王之气早已渗入灵魂,举手抬足间都令人心生敬畏,恨不能匍匐在地。
这种气场,再加上他的身份,也就早就了天家无情的结果,君主与亲子无法如正常父子那般亲近。
就像现在,两位殿下一本正经的坐在下座,面对他不像是对待父亲,而是在面对上司,连性格吊儿郎当的二殿下斯恕都没了嬉皮笑脸,正经的汇报工作。
不过,君主今天也是罕见的没有先处理政务,而是挥了挥手打断他们,他注视着斯恕,问:“你刚才说,老三身边有人了?”
豁,看出来了吧,嫡子x冷淡这事对君主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斯恕一五一十的汇报:“只是听闻,尚没有真凭实据,君主若想知道,不妨叫斯柾进宫问上一问。”
君主倒也干脆,抄起桌上的电话,直达秘书处,雷厉风行的下旨:“宣三殿下进宫。”
那边连忙应下。
大殿下与二殿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担忧,君主如此兴冲冲,若是确有其事还好,若只是流言蜚语,可经不起这种失望……
若非他恼怒于老三不肯结婚从而默许,下面那几个弟弟,怎么可能有机会活动起来。
不多时,三殿下就被召进了宫。
风风火火的赶来,本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结果没想到君父劈头盖脸的就问:“你留在身边的,是哪家姑娘?”
斯柾都愣了。
倒是大殿下和二殿下,脸色不由一变。
要说帝王无情,还真的是冷硬心肠,他的话便是权威,不容置疑。
所以他问的是哪家姑娘,而不是询问是否有这件事,所以可以说得上是借机发难了,有是最好,没有的话就得掂量后果了。
三殿下可能会因此被君王厌弃,而作为“欺君”的二殿下,也会受到牵连,三殿下一脉都会因此势力削减一落千丈。
帝王心,当真冷酷。
斯柾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下就猜的七七八八,可以说他唯一没有料到的点就是,没想到留路轻棠在身边会引起君父这么大的反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今之计,只有将计就计。
无数的念头在大脑中清晰的一闪而过,斯柾笑了笑,从容的答:“是计家的姑娘,不过不是计霜寒,而是计家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路轻棠。”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答案一给出来,别说大殿下和二殿下了,连君主都惊讶了。
这个时间段,阮棠在做什么呢?
她作为缴获文物贩子的重要功臣,先是和颜嫚一起去见识了一番这贩子的宝库,颜嫚在做文物鉴定,阮棠则兴致勃勃的来回摆弄这些小玩意,那随意的动作简直吓得林数的心脏一跳一跳的。
祖宗诶,你可得小心点,别给摔了!
结果阮棠没摔,倒是颜嫚那遇到了问题。
“这……这是什么?”颜嫚的手里握着一支金钗,指腹在上面微微滑动,她疑惑又不解,“这是文物吗?做工和材料闻所未闻。但如果是现代制品的话,似乎也有没有这种手艺和色泽啊。”
阮棠看了一眼,“那是凤钗。”
“凤钗?”几个人惊讶的看过来。
“嗯。”
阮棠接过去,摆弄了两下,说:“从色泽和手艺上来看,应该是安国的,”
或者说,是民国前后时期的。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
林数神情凝重,道:“这是从包厢里的其中一个买家身上找到的。”
阮棠眼前一亮,“我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