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接回祁燕燕,和她向公婆的馈赠。在这里用到孝敬也许并不合适,用馈赠或许贴切一些,毕竟这门亲事算强娶而来,祁燕燕当时并不同意。
整个正月里,南阳侯夫人面生光辉,吃年酒的客人都说她家的虎皮好,年菜里海味也是上品,亲戚们的夸奖更是让栾景忘乎所以,唯一只恨他没有请同僚们吃年酒,他在这个时候顿悟父亲的话,你应该请请同僚才对。
栾景是在过年前听到南阳侯这吩咐,当时暗想扔给狗吃也不请同僚。
二甲第一名的舅爷像是近了一些,年假结束栾景到衙门就主动和同僚说话,聊聊他过年担心二甲第一的舅爷在西北好不好,同僚们是这样回的他。
“真的?”
每个人瞪圆眼睛,仿佛太阳自西边出。
栾景在这样的眼光之下感觉自己缩的看不见,世子又如何,没能耐的世子在这群苦读出身的官员眼里一文不值,他忍住尴尬回自己公事房,听到背后有嗤笑声。
有人低声但故意让他听到:“马都养不好,还能有二甲的舅爷,那舅爷莫不是强抢来的?”
“要我说啊,这样的人指不定调戏过多少人,我在京里等春闱的时候,有一夜天寒我出门寻几个友人,大家围在一起读书也许暖和,我看的真真的,几个纨绔带醉走来,调戏推车卖馄饨的妇人,其中就有他!”
“哦.....照这样说来,他舅爷可就数不清了......”
栾景气的浑身颤抖,差点忍不住向他们拔出老拳时,有一个同僚老成,虽也鄙夷栾景,一般不在嘴上得罪他,劝解道:“人家得了门路会走的,横竖不在苑马寺挡咱们的道,大家散了吧,那几匹御马可送水了吗?”
栾景没了脾气,他当官后的笑话也不少,同僚们笑话他并不仅仅是打听或以前见到世子是纨绔,几匹御马生病,苑马寺的官儿到处寻方法,栾景夸口他进过宫,他应该懂,结果他自告奋勇一试,那马看着反而更不好了,他的上官们一通忙活才救回来,栾景又落了一个草包的名声。
他在苑马寺的全称应该是:草包纨绔世子栾大人。
所以,说到请客栾景就愤怒加重,头痛剧烈。而吴天雄初到衙门摆阔,他的同僚倒还好,没有人讽刺他是纨绔,也有一些吃花酒的同道中人,问题是吃花酒的银子也想让吴天雄付,吴天雄好大不情愿。
除非是至交兄弟,否则你睡了人,凭什么我回回掏钱,最可气的是有个花魁有点文才,只爱有点文才的,一般不理吴天雄,他掏钱请同僚入帐,吴天雄感觉自己被重击一万拳。
春雨凄迷的这个夜晚,吴天雄来钻小酒馆,不爱寻兄弟们吃花酒,他和同僚们吃花酒的地方本不交集,就算在同一个青楼上,也是各有各的去处,没有人进青楼跟逛集市似的,逛一圈儿再说。
自从吴世子就仕途,他的同好同僚们习惯性吃花酒前找找他,谁叫你吴家是侯爵银钱多呢,而且你世子还欢喜掏。
吴天雄和栾景拼了桌子,点着送上的酒菜:“老栾你听我说,这里一份儿盐水鸭子,一份儿爆肚,一份儿烧鱼,这又是一份儿香肠,这里还有四个素菜,你我各一角酒,至不过一两多银子的事儿,我吃完喝完我高兴了,我回家睡得好,这钱就花得值。”
“对对。”栾景点头。
“你说,我请客一掏十几两,我犯的是哪门子病?我要这么着花钱。”吴天雄一口酒下肚,哧溜一声啧巴下嘴,眼神发直的道:“这日子回不去以前了啊。”
栾景赞同:“回不去了。”
以前他心里烦,叫上兄弟们热闹一通,回家睡个觉,醒来继续叫上兄弟们热闹,现在不成,今晚乐了,明早就得上衙门受罪去.......想到这里,他问道:“老吴,你的公文谁帮着写?”
这二位纨绔少时不喜书,成年不科举,身为世子一定要就仕途,又一个问题就来了,他们写公文奏对的时候也是草包到底。
吴天雄忿忿:“花钱啊,让别人帮我写,太贵了啊,老栾。”
栾景苦笑:“你花钱还能写出来,我是没处儿花钱,得自己写。”
吴天雄安慰他:“十天一具结,一个月再一结,三个月一结,半年一结,一年一结,也不算多。”他的意思是钱还花得起。
栾景双目呆滞:“我快被逼疯了,我衙门那些可恨的,文章写的好,提笔就写不在话下,我对着前官的格式也写不出来......真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端酒杯浇愁,不经意见到酒水里自己的茫然,栾景一仰脖子干了,只觉得愁更多出来。
冷不丁的,吴天雄问道:“听说你要换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