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景追在后面:“你不信也不行!贵生进家那天,有英哥的百分之一吗?没有!英哥一出生就带着不一样。舅爷当了平西郡王的女婿。舅爷能中举!”
冯氏双手捂脸,一头哭,一头跑回房。
婆子们回话,南阳侯夫妻正在说冯氏,南阳侯夫人道:“不是我偏疼祁氏,以前我可是偏疼冯氏,冯氏眼热英哥的好儿,想给贵生也热辣辣的过个生日,这我明白。可是,我可不为她知会祁氏。再说,祁氏也不在意花几个钱。”
南阳侯像没明白一样,看看她。
南阳侯夫人道:“这得冯氏自己下请帖,我也不会提醒冯氏,有心没心,提醒无用。”
南阳侯刚要说话,有人回话世子爷和大奶奶吵起来,大奶奶哭着回去,南阳侯眉头深皱:“要我说,按旧例也就是一碗寿面,做件衣裳,得个玩意儿,何必多想。家里摆着圣旨,一个不小心的就越过英哥,这是欺君之罪。夫人,你明天把这几句话对冯氏说说。”
南阳侯夫人叹气:“也只能这样。”又烦躁上来:“居然还要我说,她自己不懂吗!”
贵生的生日最后就和父亲、祖父一样,一碗寿面,新衣裳,得了一个新玩意儿过去,冯氏要出口闷气,一咬牙拿出一百两银子在庙里点长明灯,结果那天英国郡王妃为求子点海灯,京里各处庙宇尼痷都点灯,满缸的香油点起来,贵生的灯火被压下去。
冯氏膈应的不行,更想不到请祁氏来吃杯酒,她还怕燕燕笑话呢。
燕燕算着日子在店铺里等着,一直不见请帖和来请的人,只能向章妈妈笑道:“也罢,我把礼物收起来,她眼里就没有我,几时有我,我几时再给。”
章妈妈笑着答应,等到燕燕往店堂二楼料理店铺事情,对燕燕奶娘抱怨道:“这样也好,以我看呐,英哥的福气她也沾不起。”
燕燕奶娘也抱怨几句眼里没人的话。
店铺里忙忙碌碌,冯氏不是主要人物,话说完,也就丢下。
九月里,喜讯到来,贺宁去见元秀说话,回来时,拿着一封书信,喜气洋洋,祁寻富祁均问道:“东家,好事儿?”
贺宁开怀大笑:“好事儿!两个倒数第一的要进京来。”说完,往后院去,祁寻富祁均相对纳闷,什么是两个倒数第一?
就听到后院里欢腾起来,祁寻富道:“客人不多,你去听听。”祁均就往后院,见贺宁比划着乐:“两个,少一个都不对。新集学里当年万年老二,如今在岳家容貌倒数第一,武艺倒数第一,哈哈哈......”
贺宁捧腹笑倒在地上,好在地面每日擦的干净。
祁均回到店堂:“越哥要回京来。”店堂里也是大喜。
云展本想让祁越进京成亲,可是平西郡王妃有孕产子,她不能进京,也不能答应女儿成亲她不在,擂台上打的是真功夫,擂台下谈的是真条件,云展退让,让祁越在西北成亲,第二年夫妻往京里进见,也好让元秀看看祁越夫妻。
燕燕和绿竹也同时见到。
定的日期也巧,九月奏章进京,日子定在十一月里,正是栾英抓周的前几天。
南阳侯从朝堂上就能听到,愈发的认定栾英前程无量。
于是,九月里,南阳侯府忙活起来,栾英抓周肯定回家来,那么与县主夫妻同行的平西郡王世子和县主夫妻必然登门。
先粉刷府第,一年里的以东边园子和正厅为主的雕梁画栋终于扩散到全家,西边园子的焕然一新里,冯氏再次惶然无措。
贵生,就真的不是贵生了吗?
店铺也收拾房间,说不定祁越会在店铺留宿,但是房间收拾好后,先进京的却是甄氏。
元二奶奶甄氏陪公公和小叔过完中秋后,元老太爷命她进京:“难为你守家好几年,如今我回来,老三要在新集学里教书,把性情重头学起,我父子看家,你进京和老二团聚,母女团聚吧。”
甄氏问问家里这几年来了不少老人们,难道公公不带他们拜见公主?
元老太爷道:“病的病,弱的弱,让他们养上两年,能多喝公主的好贡酒,我再进京去。到时候若还需要你,我写信让你回来。”
甄氏感激不尽,把家务交待给元运,叩别公公后,坐船进京。
元秀等人接住她,自然是今天请,明天请,敬安一定要请,锦城郡王府知道后,丁氏也专门下个请帖,又要陪公主说话,半个月过去,甄氏才有功夫整理女儿东西。
元连陪着她:“看吧,我粗略的算过,百万是有的。”
甄氏不奇怪,家里这几年为燕燕店铺和肃王府备货,每家都可称富的流油,元慧的首饰过百万在她预料之中。
甄氏道:“锦城郡王府实在是太舍得了,其实慧姐不陪永益县主,她要少一个小玩伴。”
锦城郡王府对元秀姐妹的重视,导致敬安郡主的跟风,就这样,元慧收到的首饰不能和姐姐相比,也过了百万这个数目。
三年一科,今年又有秋闱,甄氏对元连道:“留根明年殿试,就有十五岁,亲家对我说,中与不中的,想让慧姐和留根成亲。”
元连说好:“年纪到了就成亲吧,在一起也方便。”
元慧的话说完,夫妻这才有空对视,甄氏看元连,华贵的衣着衬得丈夫俨然贵公子,而元连看甄氏,几年里妻子支撑门户,元连有感激。
夫妻后退一步,元连作揖,甄氏下拜:“几年间,辛苦你了。”
“母亲母亲,敬安又要请你吃饭。”元慧蹦蹦跳跳的进来,在这个朝代十四岁成亲的人比比皆是,明年十五岁的慧姐可以算大姑娘,慧姐与郑留根同年。她明眸皑齿,秀丽无双,唯一不改的就是活泼爱动的气势。
甄氏握住女儿手感慨她长的快,当年,头回进京九岁,死乞白赖也要上姐姐喜船,再回来住上半年,甄氏明白女儿并不添乱,乖乖的打发她进京,这中间母女就团聚那么半年,失去的岁月数着不少,但是见到元慧长大,气色好一切好,甄氏觉得也值。
甄氏道:“请郡主改天可好?南阳侯府知道我来了,下了张请帖,论理,燕燕和别人同一个丈夫,我应该赶紧的过去,免得被燕燕婆家挑眼,可我没弄明白燕燕如今在婆家是个什么地位,我去吃酒,应该摆什么样的姿态,我就装着今天去肃王府,明天去公主那里,先没去。如今我弄明白了,清河侯府倒还是和那年提亲一样,没什么可顾忌的,冯氏已是剪断翅膀的鸡,唉,我只想想她生的那个小子,托生在她肚子里,娘又糊涂,只好被英哥比下去,全然的被娘拖累。”
说着话,见元慧又换了一件衣裳,甄氏进房前,刚和女儿从元秀房里说话回来,慧姐刚才粉色衣裳配宝石,现在是黄色宫衣配珊瑚,甄氏觉得手有点痒,她的习惯让她觉得可惜。
知母莫若女,元慧往后跳上一步,警惕的笑道:“母亲,我若不换衣裳,这些衣裳明年婷姐穿不了。”
元连忍俊不禁。
甄氏白眼女儿:“那你不能让姐姐少做几件吗?”
元连帮女儿说话:“秀姐已然做的少,如今固定是公主府上、肃王府、锦城郡王府和燕燕店铺里在做。”
甄氏叹气:“好吧,你穿怪可惜的,你沾姐姐光沾成这模样,又实在可恨。”
又道:“二爷今天在家,慧姐也在,你们陪我去南阳侯府。越哥衣锦回来,英哥要抓周,我虽不想去吃酒,却得看看他家收拾如何,能帮把手儿,就帮一把。”
一家三人出门来,见到角门外面一排马车,乍一看十辆不止,甄氏的手又有些痒。
敬安姐弟、永益姐弟和婷姐及时跳下马车,簇拥甄氏上车,和元慧一起挤上来。
幸好这车大,否则挤不下这许多人。
后面空车也得跟着,这是预备着几时使用几时有,还有侍候人的马车,一长排的出街口。
甄氏看着眼前宝石乱晃,衣服上金丝银丝也乱晃,油然生出一人给一顿教训的想法。
老百姓出身的甄氏来看,实在奢侈,个个奢侈。而元家这几年虽富了,甄氏也不铺张浪费的过日子。自从招待过宪王妃等人一行,有几年没有看到奢侈到惊人的情景。
她让马车先去燕燕店铺,叫出绿竹,吩咐她们以后不要给慧姐做许多衣裳,绿竹笑回:“不做,谁穿着在诸王府郡王府走动呢?慧姐穿上,婷姐穿上,王妃世子妃们看到,就愿意买上一些。婶娘你也知道,她们一买就不少。还有京里其它的世家们,比如大学士府第,每家全族都有些小姑娘,和慧姐一起上学认识这几年,慧姐婷姐穿的衣裳,但凡她们置办的起,就会让家里置办一件。而家里也各自有女眷,往我们店里看看,或是我们送货上门,说声慧姐的知己,愿意让价钱,就多买几件衣料。”
甄氏哑口无言,暗说是这样的道理,原来是自己见识浅了。
马车往南阳侯府去,元慧得了意:“母亲,婷姐所以也有许多新衣裳,卫王府年年又给她做新衣,如果我的新衣再不穿些,全给婷姐,她会辛苦。”
婷姐点头:“就是这样。做出新衣裳来,母亲抱怨我到处哄衣裳。昨天又说我穿的不勤快,这天冷了,好穿小袄子,我春秋的衣裳明年又要小上一些,有些不能穿了。这又怪上我。”
这个朝代的衣裳都可以做的宽大,可是拔个头儿年纪长的快,而且这些人家都豪富,给小姑娘们做衣裳大多合身,是一季一次性的衣裳。
敬安等嘻嘻的笑。
甄氏闭紧嘴巴,好吧,她说她错,她不说了。
马车到南阳侯府,郑留根已经在这里,和南阳侯夫妻迎出来,还有一个人,婷姐的未婚夫婿傅其也在这里,他伴着郑留根而来。
自从英哥出生,庇护燕燕的护国公府显山露水,郑留根和元连翁婿固定前来南阳侯府。
元连一个月来一回,郑留根一个月来两回,傅其就问:“为什么总去?”
郑留根道:“我新集的姑娘嫁到他家里受委屈,终于伸腰,这个势头要稳着。而我又怕云世子喜爱英哥,南阳侯府骄傲过度。可怎么办?他家总是燕燕姐姐的婆家,我不许他家翘尾巴,免得在公事上获罪。我岳父去,也是这样道理。”
傅其道:“哦哦,原来不是多给体面,是弹压?”
“正是,而我会办的公事不多,我在学呢,你不是也是?你我读书都用功,迟早会做官,如果治下有这样的人,祖宗功勋子孙无能,该如何弹压呢?我抓住他家好好学学。”
傅其笑道:“请你一顿饭,你带上我吧,我也要去。”
两个明年再次下殿试的小秀才今天也在。
几年前甄氏进京,匆忙接走女儿,那时祁东祁西不认亲家,甄氏没有理由和南阳侯府走动,南阳侯府还不知道元二奶奶何许人也,更没有理由亲近。
自从有胖英哥,一切都在改变中,祁家认下亲家,章妈妈也对燕燕的知己和亲戚更有了解,甄氏进京当天,元秀为她接风,燕燕绿竹贺宁都在,章妈妈想当然也在,甄氏还夸老妈妈守着英哥,一定带的尽心,章妈妈赶紧让柴枝告诉南阳侯夫人,写张请帖送到店铺,由燕燕转呈。
宾主坐下,几句话一过,南阳侯夫妻听得出甄氏是个厉害人物,她说话带着精明。南阳侯夫人暗道,果然祁氏不与冯氏争,否则冯氏早几年就没光彩。
甄氏不但这几年总揽着几家的生意是厉害人物,早些年,元财姑拐骗舒泽的那晚,甄氏赶到土地庙,就一个目的,一对男女赶紧成亲,非成亲不可,只有成亲才是最好的掩盖,至于男的叫屈,甄氏才不管。
娶谁不是娶?
财姑又是自家的亲戚,不美若天仙也不丑,两家都种地,门户相当。
现如今财姑生下大胖儿子,甄氏觉得自己当时做的再对不过,送你舒家大孙子呢。
甄氏则看出南阳侯夫妻的窝囊劲头。
男的带着世故的那种圆滑,女的俯就自己。
甄氏想到祁东骂的一句话,“不过是个败落世家而已”,甄氏亲眼见到,也这样认为。
把英哥抓周那天会用的地方和已经准备好的器具看一遍,甄氏亲口证实祁越回京后,会往南阳侯府里来。
当晚,清河侯收到这个消息,这位操心的侯爷落下心里石头,他挺怕祁越记恨冯氏的事情,而不往南阳侯府里来,因为祁越往店铺里看英哥就可以。
清河侯以前是欣赏祁越,现在是佩服祁越,难怪当初留他在京里,他不答应,敢情人家志向远大。
不是什么人都敢向平西郡王府求亲,何况祁越还是个文官。
清河侯身在吏部,也不知道侍郎朱怀去过西北,对于祁越入赘成功的内幕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