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吴司想想自己前程挺烦的,往来的人里出现栾英,仿佛刚刚认识他,他就一鸣惊人,文要状元武要探花,这让其它同龄的人还怎么活?
有时候看看贵生,再看看马文,吴司又好些一些。
贵生读书是真的笨,马文和吴司的文章在学里先生们眼里至少通顺,好歹也读这几年,还算有成绩,比如和贵生相比,只不要看耀眼的那个就可以。
而马文,吴司就只有同情心,他投了错胎,可怎么办呢,遇到那样的爹。
这样比较一下,被栾英带来的痛苦就能下去大半,吴司和马文做知己这是一个原因。人都有同情心,有时候会泛滥,有时候会匮乏。
这是四月里,甲板上无遮无挡的仿佛暴晒腌菜,但是江面上风起来,又让这炎热有所抵消,远处有鸟鸣叫清脆,刚离开码头没有多久,不是宽阔无际的江心深处,两岸开着的桃杏又兼翠柳仿佛挽留春的脚步,景色怡人之至。
常年困在学里的少年笑容出来,喝彩说好看,都想在甲板上多呆会儿,就听到背后脚步声,回身看时,云龙独自一个人自船舱里出来,被家里送行的原因,云龙全身披挂,他家传的盔甲,头顶一个亮银螭纹盔,身穿锁子甲,腰带环扣没有更多装饰品,毕竟穿着打仗不是比美,但擦拭得干净异常,再加上龙哥儿姑娘的好容貌,俨然一个美少女走出来。
他像极他的祖母,不仅容貌相似,眼角眉梢天生带足威严。
负手缓步而行,仿佛在想什么,仿佛又在享受惬意江风。
马文吴司笑容凝结,两个人灰老鼠般往旁边就躲,明明这是运兵大船,甲板上可以跑几步马,刚从船舱出来的云龙离他们还远,但是两个人欠身就这么从旁边溜走,蹑手蹑脚回自己船舱。
两个人肚腹里都有埋怨,云龙带去一万兵,在这个大船旁边,就还有几只大船拱卫这船而行,这船归兵部所有,或只提供给兵部人员乘坐,另有一只大船是来自各部的官员,正经的,栾景带着他们应该坐到各部官员那船上去,那才是他们应该乘坐的船只。
可是上船后,马文吴司才发现他们跟着的长辈带路到云龙座船上,而且船舱位置还不错,和云龙在这楼船的同一层甲板上,马文吴司自惭形秽又畏惧深深,觉得江风不再痛快。
马文暗道,表叔想错,这光哪能沾,和护国公府的人在一个船上,吃饭也吃不好吧。
吴司暗道,叔父太想沾光,把自己和同去的官员硬生生分开,害的我们不敢随意在船上走动,而别人背后只怕骂他显摆裙带吧。
这两少年生生的冤枉栾景,栾景还真不是沾光的心,他的一颗心分为两半,一半牵挂栾英不要再打仗,一半在同行的三个少年,贵生马文吴司身上。
贺杰想当然也在这个船上,云龙隔壁的船舱就是他的,他的隔壁是侍候的人,再隔壁是栾景一行。
栾景现在贺杰船舱里:“好杰哥,你就帮帮这个忙吧,我请英哥娘帮说话和你们在一个船上,为的就是请你做先生,你这个大探花一定能教的好,否则你看贵生可怎么办,读这几年还是不通。”
贺杰心想哪有读几年书,不是先被马家害,养病一年,再为追逐情意无心读书又约有两年吧,算起来贵生还是刚开蒙,不能怪他不能怪他......可不怪他又怪谁呢,为什么贵生要被马家害,为什么贵生要追逐情意的时候把书丢下。
文探花应该明白贵生为什么不防备马家,马家是他至亲,而且当时包括亲儿子马文也不认为摸香香是坏事,还以为是个好享受。
贺杰只是不肯帮贵生找理由,因为他是冯氏的儿子。
当年的一些事情贺杰也知道。
早在乔庆总对栾英冷嘲热讽的时候,栾英云龙贺杰三个人就开始寻找原因,燕燕不愿意多说,绿竹说到一半:“那一家当年啊,”也想起会伤到栾英,后半句艰难咽回。
元秀主张说:“孩子们大了,可以知道知道。不能什么事情都瞒着他们。”
栾英云龙贺杰听完,三张嘴巴张着,贺杰最小从来敢说话,率先问出来:“这是谁让这样办的,是谁!”
他开始卷袖子,露出他稚嫩拳头。
绿竹忽然活泼,笑道:“你云家姨丈。”
贺杰拳头僵在半空中,栾英云龙张着的嘴巴又张的大些,元秀燕燕绿竹把他们一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