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地可是一家人立足的根本,有的人家宁愿卖儿卖女,也舍不得卖地,一听说沈氏要卖地,另几个妇人都惊了。
过了好一会,赵大家的才用手肘推了一下朱氏道:“真卖地啊?这三房最近是又出了什么大事吗?怎么好好的要卖地?”
林家的媳妇也跟着道:“那傅以宝重病的时候沈氏都没舍得卖地,这好好的卖什么地?沈氏舍得卖?”
朱氏哪里知道沈氏为什么卖地,她随意猜测道:“怕是她儿子学堂里要钱吧?养着一个读书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她一个寡妇,又没个帮衬的,卖地不是迟早的事吗?”
毛氏道:“若真是穷得要卖地过日子了,那他家怎滴还吃得那般好,我看他家那样可不像没钱过日子的。”
她家离傅家三房最近,不光是常闻到三房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还看到过他家四小子丢蛋壳喂野狗,而且她看到过不止一次,每次都那么一堆,看起来少说也打了六七个蛋吧。
他们乡下人,谁家有蛋不攒着拿去换钱,舍得自个儿吃?更何况三房还没养鸡,那蛋必然是买的。舍得天天买肉买蛋吃,可不像没钱的样子。
“婶婶们也不看人家里养着什么人?人家家里可是养着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不吃好的,难道跟我们一样吃青菜萝卜?”
说这话的是梅兰。
她那天吵架没吵过林萱,心里憋着一腔怒火,又淋雨受了凉,回家当晚就病了。梅家舍不得花钱请大夫,就弄了点灶膛灰兑水给她吃,让她躺床上慢慢将养着。
这一躺就躺了上十天,她心里恨死了林萱,觉得若不是她不借房间给她住,还故意说那些话气她,她根本就不会生病。
好不容易病好了,她立马便想来找她算账,却不想刚出门没走几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那香味馋得她直冒口水。
她顺着香味走,却万万没想到这香味是从傅家三房飘出来的。
想着林萱嫁给了她最爱的瑾珩哥哥,沈氏还卖了地供她吃喝,而自己,连病了家里人也舍不得花钱给她请大夫,心里便嫉妒得不行。说起话来,尤为的扭曲。
原本就瘦得脱了型的模样,再加上这扭曲的表情,以及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声音,几个妇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捂着胸口道:“是梅兰啊!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你怎么在这。”
看到几人的样子,梅兰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太过愤怒了。她赶紧收起脸上扭曲的表情,摆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道:“前些日子下冰雹,我被冻冰了,一直在家养病呢!”
说到那场冰雹,几个妇人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说起自家的损失,有人说自家房顶全被冰雹打烂了,家里东西都淋湿了,也差点病了,也有的说因为那场冰雹,自家的粮食全发了霉,今年冬天难过了。
一想到接下来的寒冬,大家也都没了说闲话的心思,叹了口气,各回各家了。
梅兰本还想再找机会暗搓搓地说几句林萱的坏话,没想到这些人就这么散了,心里又是一阵气。
她恨恨地蹬了蹬脚,往三房走去。
林萱今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一家人正吃得开心,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拍门声。
沈氏率先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道:“下午族长不是说了那边银子没凑得齐,得缓两天再付钱交地契吗?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