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齐晟周身,越衬得他五官沉郁而立体,眉骨到鼻梁轮廓浸在阴影里,让人悸。
沈姒呼吸微微窒住,薄瘦脊背下意识地僵硬了。
像是有一股电流流窜而过。
从脚传到四肢百骸,然后那种微妙感觉,直往底钻。
她有点儿被他哄到了。
算了,求不求婚不重。
反正他们在能好好在一起,等感情到了,水到渠成就好,倒也不必太刻意追求这些形式。
附近有人注意到这边动静,交换了个眼神,笑着低议了几句。
“我没看错吧?为爱弯腰替小姑娘穿鞋,这是三哥能有人设?”
“我在有点信周子衿讲述版本了,三哥在她面前,确实不存在人设,搞不好也不存在原则。”
“靠,拍下来拍下来。”
“齐晟。”沈姒忍不住唤他。
“嗯?”
沈姒直勾勾地看着他,轻说了一句,“我真好喜欢你啊。”
齐晟抬手拨了下她小脑袋,嗓音低哑又倦懒地笑了笑,“我知道。”
-
折腾了一有些累,各种花样沈姒白已经看过了,礼也拆得七七八八了,晚上只掉下个宴会来吃蛋糕和共舞,其实没太多新奇。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换了场子。
山风吹散了盛夏流金铄石炎热,今晚湖面似乎格外宁静。
直到有人指着湖底低呼了,“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一人驻足,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而后涌到了湖岸边,看清后,几乎被眼前一幕惊讶到。
五颜六『色』光带在水底流窜而过。
湖里锦鲤不知道哪来荧光,在湖底模模糊糊、影影绰绰。而后鱼群随着撒落鱼饵游动,越靠近水面越鲜艳浓烈,从凌『乱』到整齐划一,凑成各式各样图形,拼出一个字形:
[生日快乐。]
波光粼粼湖面被鱼群惊起一道道纹路,五光十『色』,奇特又梦幻。
“这些光束是鱼?”
“好像有河灯,水底下有人。不过那些光珊瑚和水草是怎么做到?看着像是真。”
“真是好大手笔,活可没那么好训练,无人机拼字只编个代码,这玩意儿——怕是筹备一个月。”
沈姒隐约能听到几句周围议,尖轻轻一颤。
“你也太会了吧,”她趴在围栏上,并不掩饰自己惊喜,轻笑了,“这又是谁给你出主意?”
齐晟也没急着答她,无地勾了下唇,意态轻慢,不太走。
他看了她几秒,忽然道,“沈姒,抬头。”
“嗯?”沈姒奇怪地看了眼他。
“我有东西送给你。”齐晟眸『色』沉静地看着她,重复了遍,“抬头。”
沈姒有些好奇,顺着他话仰了下脖颈,朝夜幕中望过去。
她以为会有烟火,结果不是。
是流星。
就在她抬头一瞬,夜幕仿佛关掉了暂停键,一道道流星划过,就如流泻银光,粲然如昼,比火树银花烟火盛宴更惊动魄。
沈姒没忍住“我靠”了一下。
如果是烟花盛宴,不足以让她动容,毕竟年年有,实在没什么稀奇。而且日本四尺玉、甚至悉尼伦敦迪拜烟花秀,她什么没见过?
她实在没想到会是一场流星雨。
夜幕中白光阵阵,再了璀璨恒星一瞬陨灭,恍若远古星辰穿过漫长亿万光年,辉煌、绚烂,留下一刹那永恒,与他和她相遇。
太震撼了!
“太漂亮了!”沈姒其实想矜持一下,但实在压抑不住内喜欢,忍不住惊叹到,扯了扯他袖子,“你怎么知道今有流星雨?”
“人造。”齐晟轻笑。
他牵了下她手,牢牢攥住,嗓音沉了沉,“本来在海岛就想送给你,可惜你睡着了,没来得及。”
利微型卫星,『射』后在空中投放金属球,就可以制造流星雨。
人造流星雨。
拿钱砸出来文浪漫。
周遭是一阵起彼伏惊叹。
“这是流星雨?这是流钱雨吧。”周子衿戳了戳许昭意手肘,“我在叙利亚没受过这么重伤。”
“淡定,大地大寿星最大,”许昭意拍了拍她肩膀,“你应该有当好一个合格背景板自觉。”
“单方面宣布这是今日最佳,这是我收到最惊喜礼。”沈姒抬手捂了捂口,底已经“呜呜呜呜呜”了好半,“我是不是应该许个愿?”
“许什么?”齐晟嗓音低低地淡嗤了,不以为意,“流星是我让人造,你求它不如求我。”
他眸『色』沉降下来,“不过今晚,先让我求你一次,姒姒。”
“求我干什么?”沈姒没跟上他跳脱思路,偏过头来看向他。
刚一转头,她整个人钉在了原地。
齐晟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挑开了一个黑『色』方盒,“沈姒,给个机会,嫁给我好吗?”
盒子里一道流光溢彩。
铂金戒托上,银白『色』小钻石环绕了一圈,中簇拥着一枚50克拉左右八角切割钻石,火彩在光线下十分奇特,有酒红『色』光晕,像一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玫瑰。
是第四枚戒指。
沈姒大脑轰地一。
“原石久前就寻到了,不过戒指是在温泉后定做,怕你跟我怄气,想不出来拿什么哄你,索『性』做成戒指。”齐晟墨黑眼深邃似海,格外沉静,“它有一个好听名字,叫姒风吻玫瑰,沈姒姒。”
姒风吻玫瑰。
也许爱就像风吹过玫瑰,在三尺房留下不灭浪漫和温柔。
“你——”沈姒怔怔地看着他,失了一样,好半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这个人有点混,以前干过不少不顾你意愿事,对你来说,我可能不是最好选择,甚至算不上良配,”齐晟漆黑眼瞬也不瞬地攫住她,“但是我愿意为你改变。”
他嗓音低哑又沉缓,“我不能保证一夕改变自己事作风,但我能保证,对你,永远是另一标准。”
山『色』如娥,温风如酒。
潋滟灯火折入齐晟漆黑眼底,沉冷,明亮,有种惊动魄感觉。
“你永远是我例外,沈姒。”
沈姒怔了好一会儿。
她其实有点反应不过来,本来是料到他求婚,结果他不像,等她以为今晚走到尾时,又收到了预期外东西,一时反倒不知说什么。
良久,她平静地看着他,没说好不好,只磨出几个字来:
“再说一遍。”
出乎意料反应让齐晟措手不及。
沈姒反应太反常了,没拒绝,也没接受,反倒让他再说一遍。
虽然理解不了,但今他向她求婚,沈姒说什么他就肯做什么。齐晟当真把刚刚话重复了一遍,嗓音勾耳,低得让人口一颤。
然而这次沈姒直接沉默了。
她想拒绝?
齐晟微蹙了下眉,沉冷视线落在她身上,自下而上一掠。他忽然起身,一手取了戒指,一手拽过她手,直接将那枚戒指往她无名指上戴。
动作简单又粗暴。
戒指盒“骨碌碌”地滚落在脚边。
“你干嘛?”沈姒诧异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不干了,“你先把我手给撒开,朋友,我同意了吗,你就戴?”
她挣了下手,抽不出来。
“你收了我三枚戒指了,沈姒,在想赖?”齐晟掀了掀眼皮,眼似刀刃,视线落在她身上,阴沉又冷戾,“能嫁就嫁,嫁不了我不介意强娶。”
沈姒真是惊了。
“果然男人嘴骗人鬼,我们没结婚你就原形毕『露』了,”她抬手砸了砸他肩膀,没好气道,“你刚刚不说为我改变吗?变哪儿了?”
“强迫你前,给你提供一个甘情愿机会。”齐晟言简意赅。
“……你这是强盗逻辑吧,齐晟,”沈姒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你连求婚不能多一点耐?”
“你肯嫁给我,我才有耐。”齐晟定定地看着她,目标始终明确。
沈姒转了转指尖戒指,气息轻地“嗯”了一。
“答应了?”齐晟攥着她手轻轻一捏,低确认。
沈姒答非所问,半嗔半怪地责备了一句,“你不是订了三枚戒指了吗?已经花了好多钱,怎么买?”
“看到了就没有惊喜了,多没意思?钱花在你身上就值得,”齐晟轻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沈姒,”
他低冷嗓音似诱似引,“我曾经意和在喜欢,属于你。”
尽管不想承认,沈姒跳是不可抑制地活蹦『乱』跳起来。
她埋进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你这人真好犯规。”
当初因误会从生日结束,今又从生日重新开始。
也许,这也算善始善终。
-
宴厅舞会刚刚开场。
二楼乐团一段小提琴独奏后,优美徐缓舞曲飘了出来。灯火璀璨宴厅内,华服男男女女推杯换盏,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浮光『色』,不过如。
圆桌上摆着空运过来玫瑰,娇艳欲滴,挂着『露』水。沈姒伸手折了一支,别在鬓角,浓烈红『色』衬得清艳一张脸越妩媚。
“你是不是欠我一支舞?”她突然说了一句。
好久前,她在公馆外等了他久,他没有来。
虽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可她到底有些不甘。
齐晟轻轻一哂,饮下岩石杯烈酒,朝她伸手,“赏脸吗?”
标准邀舞姿势。
冰块在残余烈酒中相撞,琥珀『色』酒『液』在岩石杯中浮『荡』。
“看你这么坚持,”沈姒看着他,眸底潋滟着动人光芒。她拖长了点尾音,盈盈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她将手轻搭在了他手。
今夜爱意汹涌,浮光『色』下钟酒盈杯,你折一枝玫瑰别在鬓角,在舞池中裙曳香暗,我牵你手,同你饮下刻盛大祝福。
遇见你,是限定动。
也独你,配得上明目张胆偏爱、至不渝浪漫,有独一无二温柔。
-
我从黎明前打捞出一盏将息萤火,迎着疾风骤雨,踏过荆棘沙砾,孑然一身,奔波于茫茫人海中。遍寻世多少年,蓦然首:
拨开深云浓雾,你便是光。
刻金光勾云边,映亮四方清晓、山川怀抱,仿佛望断一生晦朔春秋:春时『露』、夏鸣蝉、秋叶红、冬初雪,朝霞暮霭平铺万里,春花秋叶流落晴川。
在这千红葳蕤、万艳旖旎红尘世,我只皈依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