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漫不经心的姿态, 但面前男人的审视,带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沈姒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恍若六年前她在南城扯住齐晟衣角时,齐晟看她的那一眼, 视线凌厉、阴冷,像利刃贴喉, 直击心脏。
走神的间隙,男人那句“住手”起了作用, 钳制沈姒的人松了手劲,低头垂手应了,“没用几分。”
沈姒听完,差点直接骂出。
这妈也能叫没用几分?上来锁肩顶肘压指, 她手肘都麻了。
但现在不是让她想东想西的时候。男人似乎没打算放过她, 下巴很轻地一抬, 不冷不淡地下命令:“我让你好好把人请过来,没让你动手。”
沈姒一颗心凉了半截。
承明公馆附近路段比较清静, 出了这块区域才衔接上沪上的繁华夜景。这个时间点, 周遭基本没人经过,呼救怕是根本没人理会。何况实太悬殊, 明面上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说白了, 她今退无可退。
情况危急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沈姒反倒平静下来了,顺从地上了车。
车锁咔哒一落下, 沈姒在死寂中开口,出乎意料地冷静:“你是谁?”
没得到任何回应。
男人似乎没有跟她攀谈的兴致, 闭眼假寐,眉弓骨挺拔,额头到鼻梁的轮廓格外深邃, 置在膝上的左手指背一直在转动什么东西。
很娴熟、很灵活的动作。
亮光像是在手指间跃动,从尾指滚动到食指,循环往复。
沈姒以是硬币。
直到冷光掠过眉眼,她偏头看过去,才发现单手转的竟然是刀片。
她心跳如擂鼓,不动『色』地扫了眼后视镜,一边警惕车内两人的注意,一边悄无息地『摸』索手机——不知是不是纰漏,对方没清缴她的东西——但她刚解锁了密码,身侧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刀片冷光一掠。
“动。”
空气一瞬间凝滞,像拉扯到极限的皮筋,多一点刺激会崩坏。
“你想给齐晟打电话?”男人转过头来看她。
距离近了,沈姒才看清眉尾有一浅浅的疤痕,看得人心惊。
很血『性』,也凶狠。
跟她预想的不一样,男人没夺她的手机,只淡淡地说了句,“打吧。”
说这话的时候,的左手轻轻一抖动,锐利的刀片泛冰冷的光芒,在指尖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手上有很明显的枪茧。
沈姒莫名从的语气和动作里品出了“你最好乖乖听话,要是不配合,刀片可能划到你脖子上”的意思。
“你想拿我威胁?”她按住了手机,指尖都发麻。
男人看沈姒不太好的脸『色』和眼底压抑的战栗,似乎有些讶异。
感慨地问,“是又怎么样?”
“你绑架我也没用,这里是中心城区,出了这段路是高等级勤务排查,你根本出不去。”沈姒眸『色』闪动,“你算杀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没有意义,不如聊聊你想要什么。”
男人听完,竟然短促地笑了,从后视镜里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你喝酒了,我直接打晕你说你睡了很省事,”面无表情,语气也不疾不徐,“所以少玩点花招,让你打电话你打,跟我磨蹭。”
淡,“我不喜欢亲自动手,除非对方是个没有动手能的死人。”
这话一落下,像冷水溅落滚热的油锅,噼里啪拉地炸开了。
由不得她做主,电话拨了出去。
“喂?”齐晟的嗓音低缓,大约是被烟酒浸泡过,颗粒感分明。
电话接通得很快,沈姒还不至于完全『乱』了阵脚,但她确实觉得头皮发麻。可齐晟的音传出来时,她忽然不太想配合,始终没出。
男人淡淡地睨了眼沈姒,笑了下,一记手刀切在了沈姒手腕上。
这一下是狠的。
沈姒本来不想配合,但手腕像被扎了一样,她没压住那痛呼。
“姒姒?”
通话对面齐晟唤了沈姒几,但掉落的手机已经重新落回男人的手里,捏沈姒的手机把玩了几秒,不等沈姒跟齐晟说话,直接给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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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只剩下一阵忙音。齐晟微蹙了下眉,放下手机看了眼,把电话重新拨了回去。
接通得很顺利,但依旧没人说话。
齐晟的嗓音沉了下来,“你是谁?”
等这句话问完,跟有意戏耍一样,对面又给挂了。
齐晟正在附近一个饭局上,有个朋友搞了个长线投资,周期跨度太长,有个环节又被人卡了扣,生生地扒了一层皮,朋友压邪火骂骂咧咧一整晚,终于说了重点,想拉入伙。
朋友刚说到重点,被电话打断了,耐『性』子等在旁边。
结果左等右等,只看到齐晟脸『色』不太对了,“出什么事了?”
流转的光线朦胧幽暗,入口是出心裁的水景,恍若云山雾罩,包厢内古雅澹泊,粗矿的『毛』石墙面平和内敛,有一种素雅又质朴的禅意。
周遭瞬间清静下来,正被莺莺燕燕环绕的几个人也敛了息。
齐晟沉郁面『色』,心里有点堵,眉间攒动了一缕淡淡的阴翳。
第三次拨回去,对面直接关机了。
齐晟太阳『穴』突突地跳,眉眼间积的都是阴沉。将酒杯一推,捞起外套起身,吩咐了句,“你现在让人调承明公馆附近的路面监控。”
包厢内的人面面相觑。
薄荷叶随烈酒晃了晃,慢悠悠地飘在冰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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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不断从车窗掠过,川流不息的车流在高架桥上交汇,巨大的广告牌不断变换光线,沪上的夜晚灯红酒绿,冰冷又『迷』醉,最适合醉生梦死。
一路畅通。
只赶上了一个红灯,沈姒都没有落窗呼救或者跳车逃跑的机会,冰凉的刀片贴在了她颈上。这比什么威胁都好使,她还真动不了任何手脚。
车内的氛围一度冰封。
男人之前似乎按了她某个『穴』位,麻了一下,那一瞬间疼得剧烈。可是等沈姒捂住手腕时,所有的感觉像错觉一样,全都消失了。
她『揉』了『揉』腕骨,总觉得很古怪。
不等她想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男人把玩手机,侧眸扫过她,语气闲散,出乎意料地温和,“在电话里哭两都不会,你不想让救你?”
“我不求救也会来。”沈姒低头没看,角度的原,旁人看不出她有任何恐惧的表示。她反问,“既然如此,何必给你增加乐趣?”
“有理。”男人勾了下唇,轻抬了下巴,“你看来得多快。”
的语气里带几不可察的戏谑,“9分34秒,还挺宝贝你,我没见过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