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个儿留着吧,以后要是需要什么,让丫头带话给我,我给你买,省的你出门子。我和子文出去一趟。”子文,是贺骞的表字。
章雅悠笑着点点头,道:“让二哥费心了。”她不得不承认章文敏在做人方面比自己的亲大哥章文政成功太多,这章家上下就没有不称道的。
章雅悠一转身,脸色冷了下来,方才她从始至终都无视贺骞——哼,这辈子他不配,章雅悠心道。
贺骞道:“你这个四妹妹为人倒是有些清冷,小小年纪,看着很持重。”
章文敏笑道:“别怪我这个表哥没警告你,我们章家可都是好姑娘,你不要乱打主意,不是每个姑娘都要对你献青眼。我这个妹妹,自幼就聪慧过人,是我们老太太的心尖肉,说起来比我们小五还要受宠些。”
贺骞见不得他这种护犊子的模样,笑道:“我可不敢高攀你们章家的姑娘。你都快成亲了,怎么还没收收心,再这样下去,新夫人进门少不得要空虚寂寞了”
章文敏笑道:“没大没小,我好歹是你表兄!”
“大三天,了不起吗?从小到大你都没我高。”贺骞笑道,他压根没有“表兄”这个概念。
章文敏笑道:“听说蒹葭巷有你新看中的姑娘,弹得一好琵琶,琵琶声声醉心弦,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这姑娘的琵琶是不是传闻中那般妙哉。”
贺骞道:“果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我贺三郎何其风雅之人,到了你口中竟是那种狎妓酒徒,悲哉悲哉。”
二人说说笑笑离去,章雅悠也回到了自己的沐曦阁,正要沐浴更衣,听薇堂那边派人来请了,说是章老太太请大家过去吃茶,新得了几款果品,也让大家尝尝。
说起章老太太,就不得不说一说这长安城朱雀大街里的章家。章家的祖上是开国功勋,这“章”姓都是御赐的,当年盛宠,如今荣宠,算起来,也是百余年的公卿世家,虽然不是勋贵,但荣宠官威、家底气度,比起那些空有壳子的勋贵之家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章家老太爷曾经是太子少傅,到了花甲之年才卸任,在任期间不曾出过任何重大的差错,高高在上几十年,然后平稳卸甲,可谓功德圆满。然而,章老太爷的影响力并未因为他的卸任而完全消失,依旧在当今圣上那里挂的上名号,时不时参加一些国宴,甚是有些脸面。
与章家的圣宠不衰一样惹人妒忌的,是章家的香火人气。
从章老太爷这一辈说起,章家可谓枝繁叶茂,章老太爷膝下子女俱是人中龙凤,男儿入仕,大有平步青云之势;女子结了善缘,正是夫唱妇随之时,就连庶子庶女也都算得上出人头地。及至这孙子辈,越发显得人丁兴旺,小辈们个个生龙活虎,活泼健康,秉性不一,才能不等,品性方面难免也稂莠不齐,但却不乏颇具家风之人。
想到自己的长孙如今都已娶妻,孙媳妇的肚子也十分争气,嫁入章家不过一载,已然怀孕,眼看着自己就要四世同堂,章老太爷眉眼里俱是笑意,与以往不苟言笑的气度判若两人。
比起当年伴君如伴虎的日子,章老太爷如今的生活简直可以用如鱼得水、呼风唤雨来形容,他俨然是这章家大院里的中心和主宰者;不仅仅是章家,整个章氏一族,都惟他马首是瞻,这种权威并非一朝一夕而成,是章家嫡亲直系的底蕴,也是他章老太爷运筹帷幄、韬光养晦几十年的结果。
当然,后宅的事情,他尽量少过问,甚至不过问,一来是不屑,娘们的事情,用不到他出面;二来是信任,有章老太太房氏在,谁也掀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后院不但没有风浪,反而是风平浪静,用其乐融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