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月初七,是“人节”,大唐最重要的节日之一,隆重情况简直可以媲美初五的迎财神,家家户户都开始制作“彩胜”,寻常人家可能会丝绸做一些花草燕雀等装饰品,还要在门头上画上格式壁画、贴剪纸。到了大户人家,那就更讲究了,除了装饰品,还要制作“人胜”,用金银玉器制出髽髻娃娃,用以别在发髻之间或是挂于腰间,为的是祈福、祛灾、辟邪。
长孙氏请人给章文政、章雅惠、章雅悠做了人胜,章雅悠欢喜得不行。去听薇堂的时候,章老太太又给这些孙辈们各准备了一个小巧的银质人胜。
章雅恩没想到三房那边也得了章老太太的人胜,就酸道:“三叔和三婶家财万贯,我看三姐姐早上头上戴的可是金镶玉的人胜。”
章雅忞淡淡一笑,道:“再是金玉,怎么比得过老太太送得人胜呢?经了我们老太太的手,那就跟开了光似的,自然最是宝贝。”
“三姐姐真真会说话,我就说嘛,论聪明手段,我们这几个姐妹中,无人能出三姐姐左右的。”章雅恩冷嘲热讽道。
章雅忞笑道:“和五妹这样活泼天真的人在一起,我哪里需要什么聪明手段,五妹真是说笑了。”言下之意,章雅恩在她眼中就是个笨蛋,根本不需要她动什么手段。
“我这种嫡出的主子,不需要耍手段,自然就可以过得风光。”章雅恩笑道,“更主要的是,我娘管得严,私定终身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的,至于伤风败俗、不自重,也不是我们这种名门闺秀能做出来的。”
章雅忞瞧了一眼章老太太,她不是没听到,只是装作和琉璃交待事情,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在一处拌嘴,仍旧喝自己的燕窝茶。
章雅思道:“五妹,休要胡说。三妹是自家姐妹,不得无礼。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是会得罪人的。”
“大姐,我已经得罪人了。”章雅恩笑道。
章雅惠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拌嘴倒也无妨,这大过年了,我们也该乐呵一下。”
“二姐,你还能乐呵起来?她、她比你小,而且,你、你才是章家正经的嫡亲小姐,她都要嫁人了,你的亲事还没定呢。”
章雅忞一看战火烧到了章雅惠的身上,心想自己要多一个同盟者了,章雅思见章雅惠脸色不善,急忙拧了章雅恩一把,骂道:“越发口无遮拦了。跟我回去吧。”
章雅忞莞尔一笑,道:“大过年的,大家热闹一番岂不更好。今日人节,不宜饮酒,不如由我做东,请大家看场戏如何?五妹妹,方才我也有不对之处,这个人胜就送给你,权当配个不是。”说完,她把自己头上的金镶玉小人胜插到了章雅恩的头上。
章雅恩愤怒地从头上拿下来,骂道:“什么破烂东西都朝我头上送……”正要甩出去,发现是金镶玉材质的,小巧别致的髽髻娃娃,她顿时又舍不得了,遂道:“那,那就谢谢三姐姐了。”
章雅思小声道:“没出息。”
章雅悠觉着无趣,就起身请辞了,推说自己手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章雅忞看她手上还缠着纱布,倒也不好勉强,拉着她到一边,笑道:“咱们姐妹一处是最亲厚的,和她们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求个安稳和谐罢了。我还能在家呆几日啊。”
章雅悠笑道:“三姐的心思我都明了。我还等着三姐的好日子呢。”
谁知道,章雅恩看完戏回去,当晚竟发起了高烧,一个劲地说胡话,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也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