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他就是已经得到了准确答复,特地来这边等着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聂厂长还是勉强定了定神,敷衍了几句。
结果姚建业到底是有些东西的,还是套出来他跟陆怀安已经谈妥了。
姚建业面色大变,拧着眉头看着他:“你跟他,已经谈好了?”
“对。”
想起这件事,聂厂长犹自得意。
那可是陆怀安啊,别人在他手里头尽吃亏,可在他面前,陆怀安就是个弟弟!
“呵。”姚建业冷笑,真不是他看不起他的,他姚建业在陆怀安跟头都没捞到过什么便宜,就凭他?
聂厂长一听就急了,掏出怀里的协议,拍到桌上:“怎么不可能?我协议都签了!”
居然还有协议?
竟然会是协议?
姚建业开始是生气,后面马上又反应过来:协议,不是合同,那就是说,还有反悔的余地!
他拿起来,细细一看,看完之后,整个人好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
凉透了。
“怎么样?呵,可不可能啊?”聂厂长还挺洋洋得意的。
“你以为你赚便宜了?”姚建业手捏着桌角,恨不能把它给捏碎了:“这个价格……你早说你要的是这个价格,我再给你加一万都行!”
当时谈价的时候,他提的是多少?
是袁桓厂子的三倍!
可现在呢?两倍不到就给卖了!
聂厂长冷笑一声,小心地把协议收起来:“我的厂子,我乐意卖多少卖多少,陆怀安愿意给我这个价格是他公道,你呢?你当时可是想糊弄我的,没冤枉你吧?”
那么低的价,也亏他说得出口。
姚建业有苦说不出,这就是主动权不足的缺点了。
他每调一笔资金,都是需要请求上级的。
又不是自己的厂子,想买啥买啥,哪有当场要卖当场喊价的!
只是这话,他没法说。
但看着聂厂长这得意的样子,着实是不顺眼极了。
“你以为……”姚建业冷冷地看他一眼,慢慢起了身:“这个价格,真是陆怀安的心里价?”
什么意思?
聂厂长怔住,拿着协议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你这话是想挑拨?”
“我有什么好挑拨的?”姚建业往外头走了两步,又停住:“我就问你,这协议,是你们一起拟定的,还是他们给的?”
“当然是……”
他们给的啊。
聂厂长看向协议,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
如果这个价格真让陆怀安大出血、不情不愿的话,他们怎么立马就能掏出一份协议来?
就算协议是平常就使用的,那印泥呢?公章呢?
甚至……
连陆怀安的私章,都刚好在他兜里,毫不费劲的立马就盖上了。
姚建业什么时候走的,聂厂长都没发现。
他颓然地跌坐回椅子里,后悔不已。
还以为自己是蟑螂,没想到,陆怀安才是黄雀。
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聂厂长就找到了姚建业这边。
“我这签的是协议,不是合同来的。”
他抖了抖文件,有些迟疑:“还是照你说的价格,两倍,你说……”
“呵呵。”姚建业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聂厂长,你签字的时候,是不是被兴奋冲昏了大脑?”
手指在协议上轻轻一划,他点了点上边的这条款项:“仔细看清楚一点,如果你反悔的话,你是要赔一大笔钱的。”
聂厂长脑袋嗡地一声。
“人家早就防着呢,你想反悔,一前一后你得亏更多。”
那陆怀安怎么可能是好相与的呢,算计谁不好,跑去算计他。
姚建业急着要开会,一把挥开了他:“给你撂句实话,啊,陆怀安给你的这个价格,虽然不高,但也不低了,算是正常价格稍微多了一点点,不要作妖,好好合作把厂子卖了,把心里的不甘啊,给咽下去!”
他越是这样说,聂厂长就越难受。
对啊,就是不甘。
想起当时陆怀安几乎是被他催着逼着签的字,聂厂长无语泪先流,恨不得扇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傻啊!太傻了!
人家挖好了坑等他跳,他跳完还拖着人家求人帮他盖上土,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彻底一样的。
气死人了!
可确实也如姚建业说的一样,此事已成定局,再无回圜余地。
聂厂长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捏着鼻子签合同。
只是这一句陆哥,到底是再没能喊出口了。
陆怀安仿佛浑然不觉一般,一口一个聂哥的。
听得聂厂长脑袋都快要炸了。
尤其是那姚建业,阴魂不散一般,来了现场,皮笑肉不笑地祝贺他们。
“恭喜陆厂长贺喜聂厂长啊,陆厂长又得了一个好工厂,聂厂长把厂子卖了一个好价格……”姚建业格外用力,把“好价格”三字,喊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真是双赢啊,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