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留?”穆十四娘无奈地摇头。
“你总说我诓你,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诓我,鬼才信你会送信给我。”洛玉瑯上下打量着她,没了他那根簪子,她头上居然只用同色的布料缠了,要不是布料精贵,倒真像个落魄的寻亲之人。
“爱信不信。”穆十四娘现在只觉得懊恼,千算万算,怎么忘了算计他。
“你从未住过店,怎么知道寻来这里?”可惜穆十四娘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现在她脑子整个都是嗡嗡的,一点思绪都没有。
“为何不愿信我?”洛玉瑯终于收起了刚才的戏谑,脸上再无笑容,穆十四娘偷看一眼,居然心猛地跳了一下。
“你觉得十五郎不能护你周全,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愿他在芜阳面前失了颜面。可我呢?难道在你心里,我也不能护你周全?还是你从未信过我娶你之心?”
穆十四娘被他一连串的追问,有些失语,洛玉瑯句句都算是一语中的,她确实是如此想的。可如此伤人之言,如何当面出口。
“如果我说,我想离开,是因为我不想再有人轻易就用穆府女儿四个字让我颜面尽失,如泥潭中的枯草,可任由人践踏,任由人鄙夷,你信吗?”
“有我在,谁敢?”洛玉瑯言之凿凿的语气,让穆十四娘失笑,“你我出身,云泥之别,你又岂会理解?”
“我母亲就是这样,只因出身旁支,轻易就被人要胁,在屈辱中生下了我。”洛玉瑯盯着她,“你说,我为何不能理解?”
“你既有同感,更应助我离开。”穆十四娘一时心急,有些失言,“当初你母亲若有人相助脱了苦海,也不会落到跳下红崖,尸骨散落的下场。”
洛玉瑯长久的沉默,让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我只想以施行的名字行走于世,每次一听到别人称呼我穆姑娘,或是十四娘,都让我觉得,”恶心二字虽未出口,洛玉瑯看她的眼神,想必也是明白了。
“曾经数年,我也不想与景家有任何干系,若不是父亲只我一子,或许我俩根本没会相识。”洛玉瑯面露惆怅,他更希望穆十四娘明白,这些话他只想与她一个人说。
“死者已矣,你节哀吧。”穆十四娘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安慰他。
洛玉瑯却死盯着她,让她压力倍增,只得又想了些说辞,“不如你派人送我去红崖,我替你将伯母的尸骨收拾了?”
见洛玉瑯神色有了变化,赶紧接着说道:“也算我报答你数次的恩情。”
听了这些,洛玉瑯刚有些和缓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恩情?什么恩情?”
“以往数次遇险,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恐怕很难平安等到十五郎。”穆十四娘生怕自己漏了哪里,再惹到他,“之后在苏城,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吴越之外还有南唐,后周。”
“其他的呢?”洛玉瑯见她避重就轻,不满地追问。
“还有很多,总之我都要谢你的。”穆十四娘从他的眼神中语懂了一切,可在这样的情境下,如何能认?
“很多?说来听听?”洛玉瑯语气未变,轻哼一声,接着追问。
“你已经明白我离开的决心,等我红崖的事办妥,你派人送我去南唐好不好?”穆十四娘如何能如了他的愿,干脆装起了糊涂。
“你想得美。”洛玉瑯觉得有些口渴,可惜桌上的茶碗实在不想触碰,一摸腰间,自从有了穆十四娘,他就再没有酒不离身,现在想喝,才意识到她对自己的影响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