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在床上躺了大半日,虽然很想补个回笼觉,可是一闭上眼,就觉得洛玉瑯会突然而至,坐在床沿,哪里睡得着。
他走时又说今日不得空,自己想好好与他理论都不可能。
手没好,绣坊也不能去。出外散心,少不得又会被他搅合。
也是性格使然,默默在小院里乖乖待了两天。
洛玉瑯因为刺史急于在中秋前将所有流民遣散回乡,忙得脚不沾地,一连数日不见踪影。
直到中秋前夜才突然出现在小院前,穆十四娘总算等到他人,酝酿了数日的盘算,正想好好跟他论论,听到青荷回禀,也没犹豫,立即就走了出去。
洛玉瑯见她来得如此之快,心中窃喜,“这几日闷坏了吧?街面上的灯都装得差不多了,明日人太多,不如今晚我带你出去看看。”
穆十四娘在数步之外停了脚步,“洛别驾,多谢好意,我要看灯,自己去看也好,寻人一同去看也好,都不必如此偷偷摸摸。”
洛玉瑯没想到她会如此多疑,“不想去不去就是,明日你换了男装,爷亲自为你装扮,定然让你换个模样。”
“洛别驾既然今晚得空观灯,不如你我好好论论?”穆十四娘端正站在那里,似乎换了模样,穆府严苛的教养在此时显示得淋漓尽致。
洛玉瑯猜到个大概,却因为她的模样,亲昵而放肆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好,你随我来。”见他也换了模样,态度十分客气,穆十四娘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对今晚的恳谈又添了期望。
一路随他来到他居住的院落,穆十四娘在院门前迟滞了步伐,洛玉瑯敏锐地察觉到了,回头说道:“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误了晚饭。我已吩咐好,无人会来打扰。”
穆十四娘咬牙寻思之后,决定不能在起头就短了气势,微微颔首,就越过他进了院子。
洛玉瑯在她身后抿了抿嘴,心里感叹女人心海底针,摸寻不到;更如天上的浮云,卷舒之间,顷刻就变了模样。
洛玉瑯的院落与穆十四娘的相当,皆是中间正厅,两侧厢房,越过正厅就是起居之所。
饭菜摆在正厅,放了两副碗筷,看来他原本就打算与她一同用饭,之后就去观灯的。
穆十四娘心中有事,吃得极少;洛玉瑯却胃口极佳,除了时不时看她,也不再为她夹菜,自顾自吃着。
“你现在不多吃些,小心待会说不过我。”洛玉瑯见自己一碗饭下肚,她还在那里磨磨唧唧,剩下半碗饭。
“只要洛别驾谨守礼仪,就事论事,万事都可说得通。”穆十四娘端坐一侧,举手投足十分得体。
这也是她这几日反省的结果,怎么也想不通洛玉瑯为何会一再唐突于她,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自己急于摆脱穆府的禁,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都极力往相左的方向,才令洛玉瑯如此大胆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