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二公子不知为何,每当有人路祭时,都哭得特别伤心,洛诚他们拦都拦不住。
洛玉瑯求救似地看向洛老爷,洛老爷居然说道:“他这是替我哭呢,就全了他的孝心吧。”
洛玉瑯只得将头上的孝布拉低些,免得路人以为他这个正牌的孝子不如过继的儿子心诚。
棺木下葬时,洛二公子更是哭得呼天抢地,连景玉霜的风头都抢去了。洛老爷终于在族中长老面前说了句,“你如此纯孝,我断断不会将你抛却的。”
洛玉瑯看着直愣愣望着自己的族中长老,只得接了父亲的话,“二弟确实纯孝,以后好好读书,日后也好为族中效力。”
洛二公子这时才像得了宽恕一般,哭死过去。洛玉瑯无奈地看他被人抬走,轻叹了口气,也是个人才,将他因为母亲下葬的悲伤搅扰得无影无踪。
洛老爷则看着自己早就修好的坟莹,对洛玉瑯说道:“瑯儿,没想到,终有一日,你母亲竟能回到我身边,日后能与她闲话家常,永不分离。”
最后四个字说得极轻,只有他身边的洛玉瑯听得见,不由得悲从中来,“父亲,母亲若有灵,自然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含饴弄孙。”
洛老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还知道纲常伦理,无后为大,我还以为你从没想过呢。”
“兹事体大,玉瑯怎敢忘记。”洛玉瑯看着那抔新堆的黄土,“母亲应该明白的。”
他始终认为,自己能与穆十四娘相遇、相知、相爱,是与母亲冥冥之中的眷顾相关。
否则,他为何会有跳下红崖之念;若不是穆十四娘下去寻他,他也不会找到山洞;更不会因为找她,寻回母亲。
良久之后,洛玉瑯看着父亲略显苍老的背影慢慢走远,才让纯笙推着自己沿小径散散心。
如巨石一样压在心中将近十年的事,到今日终于有了结果,母亲得以正名,更入土为安。
现在他只想去看看穆十四娘,问她这段时间可曾像自己一样,无一刻忘记过她。
更想问她,要晚上三年才能娶她,她可愿意与自己一同去南唐走走,再之后去后周和南汉。看看当地的实情与她所看的札记可有出入。
“玉瑯。”洛玉瑯闭了闭眼,暗暗叹了口气,景玉霜已经轻移莲步,来到他面前。“玉瑯,如今姨娘已经入土为安,你也该放心了,要身体为重啊。”依旧是轻柔的语调,也依旧让洛玉瑯冷眼以对。
“弟妹当以规矩为上,莫效仿景家的那些女子,视伦理纲常为无物。我是家主,更是玉玦的长兄,你若还记得半分礼仪,也该知道如何称呼我。”洛玉瑯觉得自己已经前所未有的和睦,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与洛玉玦已经搬离了洛府祖宅,从此后,如亲戚般走动而已。
景玉霜虽有所准备,但还是被他公然鄙夷自己的品行而感到愤怒。“我为何会嫁给他,你应当明白的。她们做了丑事,与我何干?”
洛玉瑯手指轻叩轮椅扶手,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你向来是不信我的,我也不想辩驳。我已经准备了和离书,就算全天下人反对,我也要凭自己的心意做事。”景玉霜的话让洛玉瑯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