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中的十五郎听到禀报,一言不发,却枯坐了整夜。
穆十四娘终于在第二日正午见到了十五郎和芜阳公主,不等十五郎开口,芜阳公主已经开了口,“洛家主因有急事,清早匆匆离去,特意叮嘱不要叫醒你。”
十五郎似乎精神不济,却也接了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左右你要回来住上七日,他也好心无旁骛处理。”
穆十四娘不知道洛玉瑯家中之事,十五郎到底知道多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以她现在的立场,自然不能信口开河。
“我们来时,公公就有些不好,他心中自然担忧。”见十五郎神色恹恹,关切地问,“是那些人又提了什么吗?”
“我现在闲云野鹤,任他们如何狮子大开口,我都是天空任鸟飞,他们也奈何不了。”十五郎心中犹如大石压顶,却不能明说,语气却有些出卖了他的心情。
“依我看,等我走了之后,你不如离京去散散心,他们找不到你,自然消停了。”穆十四娘看着他眼下隐约可见的青色,心疼地说道。
十五郎却回避了她,“昨日送来的秋梨不错,姐姐尝了吗?”
穆十四娘点点头,却让发间的鸢尾簪松脱了些,赶紧用手扶正,腰间的半块玉环清脆地敲击在黄花梨坐椅上,再一次刺痛了十五郎的眼。
“洛府如今的主母颇不好相处,她有没有为难你?”毕竟同为女人,芜阳公主虽然自己无需经历,平日赴宴时听得最多的却是这种事。
穆十四娘将去洛府祖宅给洛玉瑯生母见礼的事说了出来,“回来时,时辰已经不早,昨日又早早来了这,尚未见过。”
芜阳公主正想着,怪不得会毫不知情,原来如此。
十五郎已经愤而起身,刚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等十四娘回了自己的院子,终于没忍中心中涛天的怒火,“这一家人,都是好算计,我若让他们得了便宜,便白中了这个探花。”
“我看昨日洛家主的神色,恐怕他也不知情,景家的手段向来如此,只要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就放他一马吧?”
十五郎并不理会她的求情,“哪有如此巧合之事,难道你我进一趟宫,回来时我便又娶了不成?”
说完见芜阳公主愣在那里,知道自己失言,面露尴尬,“你说,若没有我的首肯,这事办得成吗?”
芜阳公主知道他是情急,才会口不择言,并未与他计较,“凡事皆有好坏。若是处置妥当了,一切好说。不如我们先想想,最坏,当如何跟姐姐交代,又如何和离吧?”
“自然是要和离的,姐姐的脾性我知道。”十五郎苦闷地坐在那里,良久才说,“她若还想去南唐,我想陪她一道去。”
立刻又添了一句,“你若想去,最好。”
“离开一段时间,也算上策。”芜阳公主体贴地说道,“我身份特殊,不便离境,有你陪着她,我也放心些。”
“就算不能离境,也远离了这些人,这些事。”因为这事,十五郎积压在心中的苦闷有些收不住脚。
芜阳公主默默看着他,却在他回望时,轻笑着说道:“既然决定出行,就要早些安排妥当,衣食住行,还有护卫皆在挑选得力的,我这就去准备。”
十五郎无言地看着她,芜阳公主却仍旧安慰他道:“我是你的妻子,照料你的衣食住行,是我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