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笙老实回答,洛玉瑯扯了他的手,颇费了力起身,揉着自己的伤腿,“推轮椅来,爷走不动了。”
等待的时候,望向芜阳公主府的方向,橉次栉比的屋顶中,望海楼还是十分显眼,上面并没有燃灯。
虽然想念得紧,可眼前诸事缠身,未处理完之前,恐怕还不能去公主府接她回来。
听到传来的更鼓声,猜测她此时应该已经入睡。在他看来,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他而起,所以由他一人承担就好。
凭他对芜阳公主的了解,她说予十五郎听时,必定会留一半,而十五郎说予十四娘听起,肯定也会有所保留。
如此一来,到了她那里,只会晓得洛府走了水,死了几个人。在南唐宣城时,自己也惩治过吃里扒外的掌柜,她当时反应就十分平淡,这次应该也会如此吧。
回头看着已经成形的基座,内心坦然。
这些私藏的景家护卫,是他当晚发狠最主要的原因,若不是他们的存在,自己只会毁了那个心生妄念的小娘子的容颜,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在洛府祖宅之中,竟然出现外家的护卫,简直欺人太甚。
虽然尚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避过府里的耳目,顺利进来的,但洛诚日后自然会查清楚。
若不是父亲大病未愈,他真想当面将人拿住,让父亲明正言顺地休弃了这个玷污洛府的女人。
现在想来,自己也好,洛诚也好,府里的护卫也好,都被激怒得不能自己,才会下手如此粗重。
虽然当晚也可以将景妍凝一并收拾了,可是他还是说服了自己,这个女人,去留生死只能父亲说了算。
他也知道自己过激了些,恐怕日后外人说起他,再不会是‘京中霸王’就能说得过的。
只要父亲清醒之后,不会再次动怒;只要十四娘知道之后,不会弃自己而去。其他的,于自己都是浮云,根本不值一提。
回到自己的院子,径直躺在了床上,任纯笙如何催促都不想起身洗漱,无力地朝他挥了挥手,等纯笙准备为他净面时,发现他又睡着了。
明白一切的纯笙等他熟睡之后,心疼地为他除去靴子,盖上被子,熄了油灯,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的穆十四娘,与十五郎依旧站在望海楼顶层的沿廊上,观星望月,说着幼时的事,当时觉得十分普通,现在再提,怎样都觉得可怜。
“姐,我想通了,现在目之所及,我比过了大多数人,正如此,我就不该再拘泥于眼下,而是放眼天下,读自己能读之书,写自己能写之文章,做自己能做之事。”
穆十四娘看着已然通透的十五郎,“你早该如此,放下你的迂腐,去过让自己舒心的日子。”
“等洛玉瑯来接你回去,我就同芜阳一道,先在吴越境内云游一番,行走无定,只凭心意。”
“十五郎此话当真?”芜阳公主的声音传来,十五郎转身,发现她居然没点灯烛,摸黑上来的,担忧地说道:“楼梯极为狭窄陡峭,为何不点灯?”
心情大好的芜阳公主一脸的不在乎,“这楼刚建成时,我哪日不上来走一遭,早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