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所居的厢房漆黑且寂静,洛玉瑯默默看了一会,才伸了个懒腰,似乎仍困倦不减,好像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满意,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才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路过院中的两个雪人时,又止住了步伐,望着晶莹剔透的景妍冰,微微上翘了嘴角,“你也算求仁得仁,在这险恶的世间,居然有人一直痴情地惦念着你。”
又游离到穆十四娘的雪人面前,伸出手探了探雪人的脸,虽未言语,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占有意味明显,最后轻笑一声,回转身,几个跨步推开房门走进,之后也未见有人出手,房门径自关闭。
冬至过后就是腊八,穆十四娘迎来了年节前最忙的时候,洛玉瑯则随着严冬的风雪越发懒散,轻易不会出屋,除了雷打不动必要陪着穆十四娘三餐,使得她即使再忙再累,都甘之如怡。
十五郎和芜阳公主虽然一直未归,但书信倒是从未断过,说是已经游历到了福州,被那里的风土人情,山川盛景吸引,打算停留个一年半载。
因为芜阳公主母妃的刻意关照,加之洛玉瑯重又归来,景家倒是再没生出事端,深居浅出的洛府当家主母景妍凝也鲜少露面,就连景家送了帖子,她也不接,穆十四娘只得备了礼让人送去,免得被人说短了礼数。
倒是远在河间的穆府,居然也常有信来,字里行间仿佛与穆十四娘亲近无比,说是听闻她现在洛府管事,自然该多多关照娘家,也好让她自己的亲娘过些舒服日子。
这其间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想来是因为寻不到十五郎的行踪,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穆十四娘也十分干脆,直言自己虽然代管着帐,可府中银钱她不沾一毫,实在有心无力,若穆府觉得娘亲是个累赘,不如尽快将娘亲送来京中的公主府,想必那里自会接纳。
这话果然管用,至此后穆府除了报怨和哭穷,再没拿她娘亲说事。
穆十四娘却因此添了心病,原先是因为洛玉瑯生死不知,以她的处境不好多言。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穆十四娘再没按捺住,想求着他想个法子将自己的娘亲接来京城,远远脱离了那个地方。
陪她一同吃午饭的洛玉瑯先是放下了筷子,愣了会神,才挑了挑眉,“这有何难,我直接去将她接出来就是。”
穆十四娘一脸诧异,问道:“你如何笃定穆府会放人?”
“接个人而已,他们如何拦得住?”
穆十四娘立刻想到了他在南唐对付洛二公子的手段,又觉得以他的智慧当不会在穆府也如此胡来吧,犹豫良久,决定还是问个究竟,“他们现在全倚仗着娘亲辖制我和十五郎,轻易不会放人的。”
“夫人放心,我既当了这个女婿,自然要在岳母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断没有还让她在别处受苦的道理。”
他这话虽然干脆,却显示莽撞。以往的洛玉瑯虽然有时也激进,但皆在规矩之内,虽然早有心接吴夫人出来,但也苦于时机不成熟,没有借口。
洛玉瑯似乎看出了穆十四娘的犹豫,觉得她这个不信任自己,起身说道:“我今日就出发,一来一回,正好可在年节前将人接到。”
等穆十四娘反应过来,想拦住他从长计议,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等到晚饭时,不见他来吃饭,就派了梅香一去前院打听,才知道他直接点了人马,不顾风雪,数人轻骑,从她这里离开就出发了。